边关告急,萧承煦连发五封战报,但贵妃病逝,萧承睿不问政事多日,将自己关在殿中谁也不见,是以无一回应,苏玉盈本想将此事传信于萧承煦,但又恐萧承睿不在前线之事泄露,叫他乱了分寸,处境更加危险,便只在家书中说了些日常琐碎之事,那信压在萧承煦的案头,他亦无暇打开。
萧承煦此番连发五报,只因队伍遇袭,大军被围困于宁锦边界成了瓮中之鳖,求援数次皆不得回音,他对外称萧承睿与龙啸营、狼啸营并未一同围困此处,七日内必会有援军,届时里应外合便可突围,实则是因为余下粮草只能支撑七日,他同这些士兵若七日内援军不到,便只有一个死字了。
萧承轩:“可若是萧承睿他根本就不想来救我们呢?现在梁军按兵不动,就是想等我们吃干耗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生擒活拿我们。更何况萧承睿本来就想除掉我们,现在他又迟迟不来,不就是要借刀杀人吗?”
萧承煦:“或许这一辈子,我们都没有复仇的机会了,杀母之仇,也不能得报了。可扪心自问,我并不后悔,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萧承睿的确是越来越忌惮他了,但也只是想证明他比他更强大,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比他更合适,但若拿大晟的军队去做赌注,他始终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但萧承煦征战多年,也并未将筹码全部压在萧承睿的一念心绪上,他已经想好了退路,但凡有万一,他便率领先锋营在西侧的峡谷那儿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那是一条九死一生、需得用鲜血来置换的生路,但他还有未竟之事,燕王府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去,也只能搏上一搏了。生,是他命不该绝;死,是拼尽全力之后的无可奈何。
虽说知道此次萧承煦应当会平安无恙,但苏玉盈还是免不了担忧,为此冒着风霜进了一趟宫,得知贺兰茗玉正要去劝萧承睿才放下心来。既然已经进了宫,便免不了去瞧瞧她的姨母淑妃,淑妃怀了孕,又赶上贵妃丧期,瞧着气色并不怎么好。贺兰绾音的死和淑妃恐怕脱不了干系,是以瞧着一副神色郁郁的模样,苏玉盈宽慰了一番,便又出宫去了。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芸儿道:“郡主,前些日子寄的信都杳无音讯,不过这回王爷写了信回来呢,看时辰应该已经到府里了。”
“是吗?”苏玉盈点了点头,并不放在心上,她那些家书大多都是随手写写,饭前写就是等会要吃什么,睡醒后写就是戴了什么钗环穿了什么衣裳,外出归来写就是见了什么、听了什么,萧承煦给她回信恐怕也没什么要紧事,要紧的都写在军报里头呈给萧承睿了。
被围困的日子里,除了在脑中一遍遍构想突围的计划外,便是等待了。等待的时光漫长,萧承煦便将案前的家书一封封拿出来瞧,从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到院子里的叶子又落了多少,苏玉盈些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东西,但偏偏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于此刻的萧承煦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与希冀了,他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不就是为了后方的百姓、他的亲眷们过上这样安稳平静的日子吗?
许久未曾回信,一封封看完后,萧承煦便研磨提笔,抬手半晌,却又不知该写些什么,直到墨团晕染了信纸,萧承煦这才揉了最上头的一张,徐徐下了笔。
边关靠近大梁,虽说已是冬日,却比延京要暖和上许多,他便将边关风物一一写就笔下,装了厚厚几页纸塞进信封,又命人发往延京。这信最快也要五六日才能到,也不知到那时,前线又是怎样一番光景,萧承煦收了笑,走到悬挂的地图前出神。
萧承煦冒死突围那一日,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杀到西面峡谷正欲炸毁此处时,萧承轩赶来。
“你来干什么?”萧承煦灰头土脸,意见刺入敌军心口,拔出剑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