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今天这场合,以雁王的聪慧是该避嫌不出席才对,世家党们不知道他为何想不开要来,但并不妨碍他们趁机落井下石,一个世家党附和着笑道:“十八部是殿下母家,这点脸面肯定是有的。”
三王子哆哆嗦嗦来到长庚面前,手里端着的酒抖出去大半杯。
少年缓缓抬起了苍白的脸,与长庚对上视线,一双泛红的眼睛里是乌尔骨最明显的特征——重瞳。
长庚沉默片刻,从内侍手上端起酒杯,往三王子手里的轻轻一碰,冷淡道:“三王子自便,何时十八部落将今年的岁贡运来,你我得了机会再好好喝一顿。”
用酒水沾了沾唇,长庚将银杯丢开,径自越过使臣和三王子。
清楚看见他渐渐失了血色的脸和端酒时轻颤的手,使臣笑意加深几分,“想当年我族神女身陨异乡,没想到我还有一天能见到她的血脉,必是有长生天保佑。”
徐令闻言冷声接话:“雁王乃是我大梁皇室正统,贵使这么说就不合适了。”
“在雁回小镇,我王曾经见过殿下一面,只是那时他还以为殿下是胡格尔玷污自己所生的孩子,对殿下十分无礼,这次和谈,我王特命在下带来他的歉意。”
使臣充耳不闻,不动声色将诱发乌尔骨的关键密语藏在了问话中,“不知胡格尔有没有和殿下说起过十八部落的事?”
布耶尔手中银杯在桌上轻轻磕了两下,顾昀起身,往长庚那边靠近。
只是还没走几步,一道声音响起:“贵使在此地提那秀郡主胡格尔不太合适吧?那秀郡主虽说养大雁王殿下是大功一件,但当年挑拨贵我双方关系,致使九年前险些兵戎相见也是事实。”
顾昀循声望去,是王裹那老家伙,他跳出来干什么?
王裹看不到顾大帅快把他戳出个洞来的眼神,脸上带笑,继续厚颜无耻道:“何况我听说那秀郡主为人实在不太老实,阴谋陷害玄铁营在先,事败后又私自撺掇身怀六甲的贵妃出逃,而且不知与谁有染,老夫如果没记错,当年太医院甚至传出过秀郡主未婚先孕的谣言——这样的人,实在不配我我朝郡主、贵族神女。”
这话太明目张胆,就差直说雁王是胡格尔私通之子。
布耶尔也是怔了一下,回神后在席间搜寻几番,找到一脸震惊懵然的京兆尹朱大人。
长庚站在原地,像是有被王裹的话攻击到,身形轻轻晃了晃,使臣迫不及待上前一步,“殿下是身体不适……”
话未说完,手刚抬一半,便听有人爆喝一声:“你敢!”
使臣顿时寒毛竖起,来不及反应,一柄泛着冷光的钢刀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顾昀一手是从侍卫那儿抽出来的刀,一手将长庚揽进怀里。
众人看见雁王殿下额上一层薄汗,虚弱地靠在顾大帅身上,捂着嘴咳了两声,之后一丝血迹从他口中溢出来,瞧着甚是凄惨可怜。
长庚气若游丝地当面栽赃:“蛮人……巫、巫毒……”
使臣:“……”
他怎么不知道,乌尔骨还有让宿主吐血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