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内,渐渐安静下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催人欲睡。
姜一鸣背靠墙壁,脸半掩在被子里,望着对面冲墙而眠的背影,缓缓闭上了双眼。
自此,中午每当遇到下雨天,訾优便成了寝室的常客。雨水将訾优困在了两人唯一交集的空间里,姜一鸣也能借此偷偷依偎在这小心翼翼的幸福中暗自陶醉。
天杀的,不知是哪位旷世奇才排的课表。上午第一节课上体育!刚被清晨的夺命跑操摧残得体无完肤,强撑着一口气来到体育。体育老师一声令下,“环操场四圈跑”就是当头一棒,“各就位上跑道”更像是催命符。
姜一鸣得益于例假,侥幸躲过一劫。看着操场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同学们,姜一鸣协同另外几位“同道中人”坐在一旁的户外长椅上,百无聊赖的抠着手指。看着身旁的两位小姐妹不知被什么共同话题点燃了畅聊的激情,激昂的情绪使得同一空间下的姜一鸣,逐渐显得格格不入。自觉没趣,姜一鸣起身穿过篮球场的林荫小道,悄悄向着学校后山走去。
与其说是“山”,倒不如称其为“小土丘”。听说学校当年一连拉了好几卡车的土,才堆成了眼前这座不足三十米高的“山”,说是要与学校的人工湖,构成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寓意。
后山这块区域,是学校的禁区。平时学生们都是悄咪咪的前来探索。
开学至今,姜一鸣还未涉足过这里。
山上郁郁葱葱,这个季节隐约间可以瞧见山顶的八角亭。
姜一鸣沿着坡道拾级而上,途中两次险些被不知从哪伸出的树枝刺伤双眼。艰难行至坡顶,透过树缝可以窥见八角亭内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姜一鸣愣在原地,定睛看了几秒,在确定那人就是訾优后,火速冲下山坡。
姜一鸣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是哪根筋搭错了,在原路折返的途中又开始莫名的后悔。
事后回想起来,姜一鸣总有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之后几周的体育课,姜一鸣总会在解散自由活动时留意整个操场上其他班级的动向。而通往后山的那条林荫小道,也成了她有意无意溜达打卡的必经之地。
终于有一次,在原地暗自打足气之后,姜一鸣咬紧牙关,一口气奔上了那个坡顶。
姜一鸣望着眼前的人,胸口起伏不定,喘着粗气。
“哦!”訾优着实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惊讶地捂住嘴巴。
“那、那个......好巧啊。”
“嗯。”訾优放下手,震惊又疑惑的望着满脸通红的姜一鸣。
“你经常来这儿吗?”姜一鸣攥紧在校服口袋里的手,微微出汗。
“嗯?”
“不是,那个......我是说,那个......我有个东西给你。”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那串钥匙扣,递到訾优面前。
訾优盯着姜一鸣红扑扑的脸蛋,稍显犹豫的接过那串钥匙串。摸着手中热乎的钥匙扣,訾优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抬头,半眯着眼睛盯着姜一鸣红透的耳根,站起身。
“谢谢。”
訾优嗅着空气中的暖意,缓缓向姜一鸣靠近,“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嗯?”望着逐渐靠近的脸庞,姜一鸣怯怯地抖动着睫毛,不易察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个......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待在这儿啊?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呀?”
“过敏。”訾优挺直身子,淡淡道。
“啊?”姜一鸣瞪大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岔了。
“我说,我体育过敏。”訾优站在原地,抱紧双臂,冷冷重复道。
“体育过敏?!”姜一鸣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嗯,怎么了?”訾优歪着脑袋盯着姜一鸣。
“哦,没有。那个......你中午只有下雨天才回寝室休息吗?”
“嗯,怎么啦?阿姨查寝了?”
“没有。就随便问问。”
“嗯。”
“那为什么呢?”
“什么?”
“为什么只有下雨天回去呢?”
“不喜欢下雨天。”訾优盯着姜一鸣的眼睛,“我不喜欢被雨淋湿的感觉。”
“哦,哦。”姜一鸣躲闪着眼神。
“嘀——嘀!”远处传来吹哨集合的声音。
“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訾优说着,向山下走去。
“没。”姜一鸣跟在其身后,向班级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