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有了你这个心脏后,她一定会和普通孩子一样跳得高跑得快,所以你就一个人好好去往地狱吧。”
这不是吴忧说的气话。她没说错,思思从一出生就带有的左心发育不良,让她这几年都因心脏问题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跑跑跳跳。
这个或许会在十岁、二十岁、五十岁发病的炸弹,现在会在爆炸前将它完美拆除隐患。
婴儿时期父母曾用大半积蓄给思思做了手术,可不知是不是只靠手术无法根除病因,思思这两年心脏不舒服的频率越来越高。
最后一次住院时,医生曾隐晦同她讲过,目前来说换心脏对妹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一路看着思思走来的医生自是知道她们的家庭情况,知道心脏移植的费用不是她们能够负担的起的,所以也只能默默的叹气。
但现在有了郁珩。
被亲生儿子按住不让动弹的苟平喘着粗气坐在不平的长凳上,这个让他骄傲无比的燕大研究生的话,看来他还是听的。
再是无法呆下去,吴忧转身就要走。
飘在脑后的解释她再不愿听,“吴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讲......”
直到坐在车上,柔软的坐垫依旧没能抚平方才所受到的伤害。
不加任何掩饰的人性带着震撼人心的冲击,她不曾想过原来这些丢掉孩子的父母竟连一丝一毫的亏欠也没有。
那年将她丢在福利院外,吴忧也好奇过她的母亲是否曾想起她。
她不怨恨她的母亲,这个被渣男骗了后生下她,又一个人将她拉扯到五岁的女子。
吴忧不怨她,只是,好奇过。
时至今日,身处在这个荒凉的只有枯草的路上。她想,或许永远不要知道才是最好。
或许曾经期待过,所以幻想过美好的画面。
可现在,她不想再有任何的期待。
只是,却还是想再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郁珩。”
这是这些天以来吴忧头次主动喊了男人的名字。
“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对思思好。”
或许是眼里的不安太过浓烈,男人看过来的目光没有再像以往那般淡漠。
他隐在黑暗中,在一闪而过的高速路灯下,凤眸深的像是能将人一下抓住的漩涡。
那一瞬间,或许是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也或许是她回过神后意识到这是个唐突的问题。眸子一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慌乱再度袭来。
问问题的是她,最先露怯的也是她。不知该往哪里看的眸子,最后落到还带着手套的手背上。
这个思思在07年春节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已经被她戴的起了球。一个一个需要揪下的小毛球真的好多,她边揪边自圆其说着。
“生命本来就是很脆弱的,谁又能知道明天会不会有意外发生呢。说不准明天我就会被阎王爷收走呢,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为妹妹提前做打算......”
昏暗的车内,素着一张小脸的少女乖巧的垂下脑袋,明明是怕极了的模样却还是假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坚强。
肝脏越发难受,强忍住作痛的太阳穴,郁珩故意勾起唇角笑的恣肆。
“我会等在阎王爷来前,将你一把捞回我身边。”
长睫在眼下轻颤着落下阴影,他终是没忍住洒出定心丸。
“所以不要怕,我会照顾好吴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