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修整一番,邱寄雁就开始走动摸索这艘船的构造,从夹板那一层开始往上走都可以随意进出,但是楼下货舱的入口没有连通楼梯和光梯,并且还有船员巡视站岗。
海平面将太阳一点点吞没,天色渐暗,海水没有了白日里的浅淡色调,反而呈现一种诡异的荧光蓝色。
夜晚出没的变异鱼更加繁多,试图攻击游轮的鱼类都被船上的激光武器绞杀。
邱寄雁坐在四号餐厅内,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番茄面,旁边的窗户大开,夜晚的朗朗清风扑面,下午船只的方向向南,气温逐渐升高,晚上吹过来的风还挺凉快。
“拍卖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着?我忘了。”
“明天上午九点半到十一点,在二号舞厅举行。”
各种嘈杂声入耳,邱寄雁按着后脑的帽子上,防止大风把帽子吹跑,同时低头往嘴里塞面条,这船太大了,他下午光是逛完了夹板一楼都很累了。
脚步弦乐说话声混作一团,真真切切,邱寄雁都没有听清楚,只顾着头上的帽子和嘴里的面。
“阁下,请问这里有虫占位吗?”瓷盘碰撞大理石板的“咔哒”声紧随其后,落在邱寄雁所在的方桌斜对面。
邱寄雁嘴里的面还没咽下去,抬头一看,嘴里嚼碎的面差点喷出来,对面站着两个雌虫,说话的那个雌虫虽然是在问,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眼睛充满疑惑,他不会是那谁的亲戚吧。
那谁就是斯莫维,因为他还是没有想起斯莫维的名字。
对面的两个雌虫皆是一头柿橙色的头发,斯莫维的眼睛是一种泛光的深蓝,隐隐透着紫。
列夫宁笑嘻嘻的靠近两步,弯腰压低了声音:“怎么,不认识我们了?他可是斯莫维啊。”
邱寄雁强忍着呛到想咳嗽的冲动咽下嘴里的面,抽了张纸巾擦嘴角的酱汁,咳嗽着说:“没有,咳咳……你们坐吧。”
斯莫维走动坐到了靠窗的位置,邱寄雁的正对面,列夫宁就近坐到斯莫维旁边。
邱寄雁平复下来,大脑反复回想斯莫维的名字,避免再次忘记,试探问道:“你们是休假来旅游吗?赶时髦染了个发?”
怎么会这么赶巧,斯莫维和列夫宁会一起旅游,还和自己碰上了,视线偷偷大量起他们的衣着,普通的休闲衬衫,不像是带了枪的样子,军雌执行任务可以配枪。
斯莫维风轻云淡的切割桌子上的烟熏羊肉,反问道:“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邱寄雁慌张半垂下眼皮,语气有点虚张声势:“我旅游啊,从来都没上过这么大的船,上来体验体验。”微微低着头,眼睛忍不住左右乱瞟。
斯莫维手上切割的道具在盘子上摩擦发出两声刺耳的声响,邱寄雁的心跟着颤了两下,惊吓的。
列夫宁笑的狡黠,眼神带着一丝窥探:“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巧了,这几天的拍卖会我们可以一起看看。”
邱寄雁笑容有些不太情愿,勉强笑道:“可以啊。”
他本来没打算看所有拍卖会的,他只想看最后一场拍卖会的压轴拍品,那个黑头发的雄虫,他只想知道是不是谢不能,正好斯莫维在这里,但愿可以求到他帮忙,不过现在还不确定,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这艘船命名为麦金号,此次航程两天半,最后一场拍卖会在后天下午。
斯莫维放下刀,问道:“你住在哪个房间?”
邱寄雁回想着房间号:“二七,三楼三二七。”盖在后脑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无知觉放下了,入窗的狂风从他的斜后方吹进来,帽子毫无预料地被吹飞到斯莫维身后。
“啊,我的帽子。”邱寄雁着急站起身,正准备跑过去追,斯莫维眼疾手快侧身伸手抓住那顶帽子。
斯莫维回过身把帽子递过去,突兀的说:“你要不换个房间?”
麦金号的327号房间上一任住户便是在上一次航行的时候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啊?”邱寄雁愣愣接过帽子,道了声谢:“谢谢,不用麻烦了吧,327我感觉挺好的。”
“随你便。”斯莫维脸色有点凝重,他不能直接说来这里的目的,邱寄雁也理解不了他的提醒,叉子狠狠插进切成小块的羊肉里。
邱寄雁把帽子放在腿上,整艘船上只有他一个黑发黑眸的,实在有些显眼,他尽量忽略周围投射过来的打量视线,安静吃面。
列夫宁开了罐汽水推过去,用着玩笑口吻道:“听说那间房的风水不好,要不还是换一间吧。”
邱寄雁眼神微妙一瞬,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劝他搬房间啊,不过听到列夫宁说的理由也是被稍微说动了:“行吧。”
手拉过那罐汽水,触感还是冰的,正好穿毛衣有点热,他就冲列夫宁笑了下:“谢谢。”
斯莫维目光停留在邱寄雁脸上,看着他把那罐汽水送到嘴边喝下,手上拿着叉子的力道骤然加重,不爽的想:怎么列夫宁说的他就听,自己说的就充耳不闻。
邱寄雁一口干了半罐汽水,舒服的发出一声窥探,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笑眯了眼,年轻鲜活的气息像翻飞的风一样令人舒畅。
斯莫维从未想过和雄虫同桌吃饭也可以轻松,至少他和雄父一同用餐的时候气氛总是凝滞的。
吃完饭,邱寄雁就收拾东西拿着房卡去前台换房。
“不好意思阁下,您的这个标准房已经住满了,没有可以更换的房间。”船员面含歉意的看着邱寄雁。
其实只要邱寄雁无理取闹一下就可以换到更高规格的房间了,虫族社会总是会对雄虫过于包容。
但是邱寄雁只是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他大一的时候住的还是有学长跳楼的老宿舍楼,也没出什么事,便没有坚持更换。
“好吧,那不用换了,打扰了。”邱寄雁拿着方法离开,回到原本的房间洗澡休息。
第二天的拍卖会也不过是斯莫维和邱寄雁一起陪列夫宁挑选,一些普通的珠宝古董,斯莫维看不上,邱寄雁买不起,只有列夫宁对一些古董稍微感兴趣拍来玩玩。
邱寄雁坐没坐相的坐在拍卖会场的丝绒红椅上无聊的直打哈欠。
斯莫维四平八稳把一杯拿铁举过去,意图很明显。
邱寄雁摆手拒绝道:“不用了,谢谢。”咖啡对他不具备提神醒脑的功能。
“嗯。”斯莫维不动声色把拿铁放到列夫宁手上,他不喜欢喝加糖加奶的咖啡。
列夫宁刚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拍卖场上,忽然收到饮品还受宠若惊的道谢。
“不用谢。”斯莫维状似无意的看向台上介绍的拍品,头稍微往邱寄雁那边靠了靠:“这个胸针看着不错,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
邱寄雁连连摇头,半脸写着抗拒:“不不不,我口袋比脸还干净,哪里买得起,就是来凑个热闹。”
何况拍卖会需要先进行财产评估才有资格拿到号码牌,他连举牌的资格都没有,就是随便看看。
斯莫维的手搭在号码牌上,看着花纹雕刻繁琐的黄金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黑钻石,细小的黄金链条在下面交叉垂落,看起来一扯就掉,可实际上被高温死死焊在了主体上。
他大约是疯了,明知邱寄雁的经济条件还搭话一般的问他要不要,好像只要他说想要自己就会拍下来一样。
斯莫维心情有些烦躁的摸着号码牌的边缘,沉默看着周边举牌的价格抬高,内心还在挣扎要不要参加竞拍。
不过还不等他作出抉择,那枚胸针的归处就有了定夺,被一名栗发绿眸的雌虫拍下。
斯莫维眯眼看过去,想看清拍下这枚胸针的虫长什么样,随后猛地站起,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图安交代他要找的亚雌。
邱寄雁侧头疑惑问道:“怎么了?”
斯莫维这番冲动的举动发出了较大的声响,也是惊到了周围虫的注意力,找补道:“没事,就是想去一下洗手间。”
邱寄雁:“哦,那你快去吧。”
斯莫维拍了下列夫宁的肩,低声道:“你多关照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