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觉得邱寄雁单纯是来旅游的，宣传单上的黑发雄虫都能作为压轴拍品，邱寄雁在船上并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列夫宁给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让他放心。
知竹已经准备离开会场了，时间紧迫，他得追上。
斯莫维快步朝着门口走去，在门口身形转了个弯到知竹面前：“请稍等一下。”
雌虫的记忆力总归是不错的，尽管斯莫维伪装了外貌特征，知竹也是恍然想起之前在头一次见到图安的那一天见过一个金发紫眸的军雌，他的连与眼前的雌虫一摸一样。
不过在一个将会进行不法交易的游轮上看见军雌找他，总不会是什么好事，表面故作镇定道：“有什么事吗？”
斯莫维一眼识破他的伪装，向前逼近半步，露出的笑容不算友善：“别装了，图安已经猜到你来这里了，还找到了那张不太合法的拍卖会宣传单。”
知竹脸一下子唰白，张了张口：“我……不是……”一句完整的话也紧张说不出口。
“要我说，这什劳子拍卖会根本就没什么看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一只酒红发色的雄虫一手勾着太阳镜，一手揽过漂亮雌虫走出来。
斯莫维闻声看去，身形愣僵，这只雄虫他不认识，但是那双眼睛他认识。
是梅拉维半岛的乔伊尔家族特有的，与普通虫的双眼不同，他们的眼睛不具备瞳孔，原本该有瞳孔的正中间那个点，开始扩散与发色相似颜色的不规则线条，像放大的血管，像被子弹贯穿过的裂缝。
除了眼睛与普通虫不同以外，他们家族的雌虫翅翼也非常奇怪，翅脉比普通雌虫的要粗，家族基因原因，他们的翅脉像是深海中变异的水晶珊瑚，晶莹剔透的翅脉内部翻滚着金粉，用其制成的饰品卖出的价格比黄金还要高上二十倍往上。
“别说了，跟我来。”斯莫维拉过知竹到一旁的角落，避免正面碰上这个雄虫，斯莫维不想认识他。
乔伊尔家族的雌虫背后好看的翅翼不是自然繁育的，翅脉的增粗意味着重量也加大，只能做到低空飞行。
他们族内以此为美，也不过是讨好雄虫，为了保持翅翼方面的基因不被稀释，他们居然丧心病狂的近亲通婚。
藐视罗斯克的婚姻法，被驱逐到终年寒冷的北方极地自生自灭，连罗斯克的君主都懒得管他们了。
斯莫维回想在登船后看见过的熟悉面孔，光能产业中小有名气的老板，拥有一个小行星矿产的富翁，视线再次放在紧张不已的知竹身上，后知后觉道：“你家好像是做光能车能量储存代理的吧。”
也是个地方小贵族。
知竹迟疑点点头：“怎么了？你是要钱吗？不过……我家这点钱应该也不够你挥霍的吧。”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斯莫维没有回话，在想这艘船上很多虫都非富即贵，难免会有心理异常的，但好像大多数虫都只是奔着旅游来的，轮船的官方购票机构也没有出现过那个宣传单。斯莫维压低声音问：“你那张宣传图从哪来的？”
知竹愣了愣，话题跳转太突然，思绪回想，慢吞吞道：“是我们之前有个商业聚会，主办方给我们的，是七光旅业，那个全国第四的旅游公司。”
斯莫维若有所思点点头，当商业板块铺的太大的时候，钱就不一定会是完全干净的了。
知竹语气惶恐道：“不会是警察注意到了，要抓我们吧。”
斯莫维忽然笑了笑：“你最好是抱着旅游的想法来的，至于警方要查什么我也不知道。”
“啊？”知竹惊呆了，傻傻道：“啥意思啊……”
斯莫维还有正事要办，走前提醒道：“在船上注意安全，马上就要到公海了。”他要去上一次航程失踪的虫房间探查，昨天晚上他已经打听过了，除了邱寄雁住的，其余就只有一间房的船票被售出了，其它都封了。
随着光梯上升，向上到七楼，斯莫维刚好也住七楼。
踏出电梯，走在点亮着暖黄灯光的长廊上，七楼开始，往上就是豪华套房，面积更大，房门的排列也更松散。
斯莫维今天穿了圆领短袖，外面套了件没有任何图案饰品装饰的浅蓝衬衫，白色牛仔裤腰带上垂落两边相挂的金色链条，步伐稳健走在走廊上，手指偶尔弹向矮的只到他胯骨的木制围栏。
一只雌虫脚步急急忙忙向前走着迎面而来，不小心撞到了斯莫维的肩膀，慌忙说了声：“抱歉。”
斯莫维被撞的脚步一顿，下意识说：“没事。”
而那只虫已经匆忙走远，斯莫维在后面看着，想起那是刚才在拍卖会门口被乔伊尔家族雄虫搂在怀里的雌虫。
斯莫维没有在意，转身继续走，接近安全通道的尽头位置停下，灯光稍微比旁处要暗一点，斯莫维看着半掩的房门一顿，门缝里传出丝丝缕缕陌生的红酒味信息素，以及浅淡的血腥味……
里面没有传出声响，里面的雄虫在干什么无从得知，是在以惩罚雌虫达成什么交易吗？
斯莫维不确定要不要敲门打断。
正当他要抬起手的时候，一个侍应生悄然走到身后，礼貌问道：“是要找费勒阁下吗？”
斯莫维惊讶转头看向身穿黑白工作服的侍应生，他手上端着托盘，不锈钢盖子盖在磁盘上。
侍应生笑着开口：“我是来送费勒阁下点的甜品的，请让一让。”
斯莫维侧身让开，心想费勒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乔伊尔家族中地位比较高的雄虫之一。
千里迢迢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坐船旅游？这肯定不现实，乔伊尔家族基本统治了整个梅拉维半岛，用于开发海洋的潜水艇轮船之类的船具都是带破冰功能的军用船艇。
还不待斯莫维思考的更久，里面就传来中午哐当落地的声音。
“死虫了，费勒阁下死了——”尖锐的喊叫生紧随其后。
斯莫维立刻冲了进去，浓重的血腥气钻入鼻腔，他不由皱了皱眉。
进门就是会客的沙发，气味源于隔壁的卧房，穿过半圆的拱形门，侍应生跌跪在床尾，艰难向旁边挪动身体，原因是雄虫的头就靠近床位。
头颅被挖开一道大口子，皮肉外翻，红白色混着的液体在凌乱的酒红色发丝上滴落，洁白的被子粘上殷红血渍，惊悚可怖，更恐怖的是他的双眼被利器挖走了，眼眶的皮肉被割烂，空洞往外翻。
斯莫维看见这惨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口鼻拉起欲要呕吐的侍应生往外走：“先别吐，会破坏现场，快去找专业虫来处理。”
刚出门，侍应生就忍不住对着地上的宝蓝色地毯开吐。
斯莫维静静看着周围侧目的陌生虫，心中却不免讶然，怎么会这么巧，同一个房间连续死了两次入住者。
有虫大着胆子进入房间，斯莫维在思考这次行动可以抓住加里的可行性，毕竟他曾经就意图在船上处理伊修的尸身，这次通过拍卖会来吸引非富即贵的虫，应当会有一定概率亲自出现在船上。
他几乎可以肯定加里就是寇麦诞海盗，一群致力于探索虫族基因奥秘的疯子，里面的费勒大脑应当是缺了一块，最能证明血脉特殊的双眼也被挖走了。
不过……以伊修的遗体分割情况来看，非常整齐利落，而里面的就显得很仓促了。
有两种可能，这次持刀的不是加里，或者他提前知道了费勒点了餐点，知道不会有太长时间给他，下手就比较慌乱。
“我靠……好恶心，脑浆都出来了！”
此起彼伏的吵闹声没有打断斯莫维的思绪，他在想，既然寇麦诞海盗这么喜欢特殊的虫，那么，他们应当不会放过特别的黑发虫，在邱寄雁出现之前，虫族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黑发虫。
那么，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会是宣传单上的虫或者，邱寄雁！
斯莫维立刻使用通讯手环联系列夫宁。
对面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是买到了让你很满意的黑咖啡了？不用给我带了，那玩意我喝完就去见虫神了。”
斯莫维直入主题：“邱寄雁还在你边上吗？”
列夫宁：“没啊，他说他想出去吃饭了。”
斯莫维把手环凑到嘴边，轻声道：“乔伊尔家族成员在船上遇害，可能是寇麦诞海盗，下一个目标暂时无法确定，得尽快找到他，你往上找，我夹板下的主船体。”
列夫宁立刻心领神会，回了个好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