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纷争,只能留在殿外的江璟云,一无所知。
直至下朝时,不断有意味深长的视线往他身上扎,更有甚者,嗤笑着直接嘲讽道:“你该庆幸自己走狗屎运,找了位好老师”。
江璟云这才意识到,朝堂上可能有人发难于他,但被老师帮忙挡了回去。
翰林院。
看着坐在上首,眉头紧蹙,浑身散发低气压的赵学士,江璟云小心翼翼试探道:“老师,今日朝堂上,是不是有人找我麻烦了?”
赵学士挑眉,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
他不答反问:“怎么,怕了?”
江璟云摇头,随即又点头,“怕连累老师,也怕祸及家人。”
“现在才担心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今日的赵学士嘲讽技能全开,见谁怼谁,“我还以为你冲前面抛头颅洒热血,浑身是胆,不惧生死呢,怎么这就怕了?”
江璟云低头不敢反驳,只讷讷道:“学生知错。”
“哼,没瞧出你哪错了。”虽然赵学士嘴上不饶人,但极其护短,还容不得他人当面诋毁中伤自己的学生,“今日朝堂之上,有言官弹劾你,罗列出三宗罪,被我当场一一反驳回去,过后圣上也将此事压下,敕令不许再提。”
“如此,可安心了?”
“老师威武,多谢老师救我狗命。”都这时候,江璟云还不忘拍个马屁。
“少在那嘻嘻哈哈,没个正行。”赵学士瞪他,有时候他都搞不清楚,自己这个学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而怯弱,时而果敢。
爱走旁门歪道,也能明公正气。
怎会有如此矛盾的人?
赵学士眼神复杂地看他,“今日只是一次明面警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心里可有打算?”
“嗯,”江璟云点头,“学生想申请外任。”
“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赵学士皱眉,撩起眼皮看他,“怎么,想临阵逃脱?”他问话的神情十分严肃,仿佛江璟云不马上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立即将人逐出师门。
江璟云苦笑,就知道说出来老师会生气。
但动了别人的蛋糕,就要有挨刀子的觉悟,这次有老师帮忙,下次未必还能如此幸运。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在这提心吊胆,还不如躲出去避避风头。
反正,他也不喜欢待在京城这个压抑的地方,出去当个父母官,兴许还能真正为百姓做点实事。
赵学士听完,对他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你可知一旦外任,很有可能一辈子就栽在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回到这权利中心的朝堂,偏偏这有个傻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想主动往外跑。
江璟云讪笑,其实回不来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没啥远大志向,安居一地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话不能直接说,不然没准话刚说完,他就被老师抡棍子打出去了。
他一脸谄媚地巴结道:“别人可能回不来,那我不是还有老师您吗?您不会不管我的吧?”
“哼,你想的倒美,我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可帮不了你这么多。”赵学士冷哼,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
相处久了,深知老师最是嘴硬心软的江璟云,丝毫不惧他的冷脸,继续笑着拍马溜须:“嘿嘿,那老师您得多努力,赶紧再往上升升。”
“到时您一人得道,可别忘了还有个学生在穷乡僻野,盼着您能拉一把,连带着往上升升。”
赵学士听着都气笑了,第一次见这么没皮没脸,将攀龙附凤说的如此直白又理直气壮。
但看着面前嬉皮笑脸,但眼神坚定不改的人,他再次确认道:“真决定了?”
“嗯。”江璟云郑重点头。
赵学士头疼。
头回心血来潮收个学生,没想到让人这么头疼。
罢了,这辈子估计也就收这一个,“给吏部递申请吧,我看看能不能走动下关系,尽量给你划个好点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