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垚在台上和粉丝一起打娱乐赛的时候,徐秀和余周夜就一直盯着程双不让他作妖。
所幸的是,程双没有在表演赛上动什么过分的心思,没有借着这个热度宣布新成员,也没有趁机捞First粉丝一笔钱。
甚至还在张垚尽力保持微笑却还是抖着声音宣布了自己退役的事情之后,哭得不能自已。
虽然只是曾经的,但是到底还是认识近十年的朋友。
走到现在这一步,好像也没必要去深究缘由。
要说程双做的那些事情,到底如他自己而言,是为了给团队创造更大的利益,还是另有隐情,也没有人说得清楚。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或许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走不到相同的路上。
即便是同行过一段时间,也凑合不到最终的目的地。
活动结束之后,一行人没再去以往常去的馆子,张垚带着队员和工作人员再加上一个余周夜去了一家火锅店。
木惊蛰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但是想到这么多人,偶尔换个口味也没什么问题。
程双带着工作人员很自觉地去了大包厢,其余五个人则去了隔壁包厢。
除了余周夜,四个人都很沉默。
余周夜只当是张垚退役的事情让他们产生了离别伤感的心思,连忙出来活跃气氛:“虽然说以后不能一起上场了,但是好歹还留在基地里面当助理教练,还不是天天能见到?都给我多吃点!吃垮张垚!”
白柯一向是不怎么说话的,但是见徐秀和张垚两个惯常斗嘴的人也没开口,余周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能是出什么事情了,但是他不在基地,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木惊蛰听完余周夜的话之后明白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他看着对面的张垚:“程双没打算让你留下来当教练对吗?”
张垚知道这事迟早都要告诉他们,苦笑着点点头:“总部那边不是很想签我,觉得工资开低了我不愿意留下来,开高了他们又不乐意,还说现在的团队就很合适,只是说了要签个新人进来当队员。”
可是连一个询问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他从来没说过会不愿意留下来。
余周夜闻言一拍桌子:“我早就说过了那些领导层面的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狗屎!本末倒置!一点情分都没有!迟早得散!”
说罢,他冷静了一点看向木惊蛰:“还有你怎么就死脑筋不肯转会呢?小外和秀秀也就不到两年了,到时候不还有机会吗?”
说到最后,他自己的声音都开始低了下去。
先不说别的队伍会不会缺人、两年之后他们的状态如何,就说转会费和签约费就是一个非常需要考量的问题。
连他都知道,真的分开了之后,哪里还会有机会再次并肩作战,大概率就只会剩下分道扬镳的结局。
见他们这样,除了白柯,张垚给每一个人都亲自倒上一杯酒,他举起来像以往那种没心没肺的语气开口:“行了行了,又不是我死了,都给我喝!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各位都去我以后开的网吧再会啊!”
徐秀第一个喝完了酒杯里的酒,于他而言,或许那些事情就随着这一杯酒重新吞了回去。
一切既已是既定的结局,那在分别之前就不要太过伤感,是朋友的话,总会再见的。
大概。
程双过来的时候,余周夜和徐秀都喝得烂醉,张垚在一边灌酒,看不出来醉了没醉。
木惊蛰心里有很多事情,只是和白柯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他们,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余周夜眯着眼睛看了程双一会儿,忽然就开始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但是用的是他老家的方言,没谁听清楚骂的是什么,只是听出来最后发的誓是说“我以后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程双也喝得挺多,被余周夜这样骂也没回嘴,只是举着杯子走到张垚跟前,还没开口呢,张垚就先张了嘴:“别道歉,不需要也不接受,咱们谁都不欠谁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张垚想起来他刚到网吧兼职的时候遇见了程双,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打的是CSGO,程双操作挺一般的,当时他急着去上厕所就让还在扫地的张垚给他随便顶一会,就这样,两人成了朋友。
其实程双比他大上好几岁,见他还没成年就在网吧打工,猜到了他家境不怎么样,暗暗帮了他挺多,机缘巧合之下推荐了他去当时的一个CS战队打线下的小比赛,虽然还是没什么钱,但是好歹比以前打零工挣得要多一些,也算是让他那一点天赋得到了展现的机会。
思及此,他想到最开始认识徐秀,也是相似的情况,那时的他成为了程双,而徐秀就是以前的他。
那点儿冥冥之中的缘分,好像到某个节点就用完了似的,消散得无影无踪。
程双开口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最后一口闷完杯子里的酒,扭头就走,还不忘记给他们关上门。
木惊蛰目睹全过程和所有人的神情,心里有点堵。
道理谁都明白,难受还是会难受。
甚至还会因此想到别的事情,让那种难受更加复杂。
他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他都很难接受任何形式的骤然分别。
特别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的分别。
“......小元哥哥,我知道,他们说得都很对,而且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我就是很难受。”木惊蛰抱着手机认真地看着屏幕里面的人。
辛阳和停下敲键盘的手,托着下巴观察着木惊蛰有些红肿的眼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不止在说队友退役这一件事。
他声音带着点沙哑,昨天晚上在疗养院待到了后半夜,最近又一直没怎么睡好,今天又开始有点生病的趋势。
“没有人面对这些事会不难受,不过是或多或少还有后知后觉的区别罢了。”
“小元哥哥你呢,你也会因为这种事情难受吗?”
辛阳和点头:“不止这种事情,还有很多,怎么?我在你心里是没有情绪的人?”
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木惊蛰收起那些思绪,挠了挠脸侧:“那倒没有,你是情绪最丰富的那一个。”
“确实是。”
“今年还是不回来过年吗?”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木惊蛰忽然想起来自己本来应该是最关心的问题。
辛阳和神色没什么变化:“总得有人在这陪她过年。”
木惊蛰也想起那天看到的赵姨,虽然对她的一些话语和观点都不甚赞同,但是一想到那个知名的美人如今形容枯槁的模样,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最后只是叮嘱他一句:“那你好好注意身体。不论做什么事情,你自己最重要。”
辛阳和听着自己说过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耳边,笑着答应下来。
看着辛阳和的笑,木惊蛰这才感觉这段时间的烦闷一扫而空,他觉得屋子里的暖气开得有点高了。
“怎么了小七?这么热?”木爷爷收起手上的文件递给站在一边的助理,看了自家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红起来的脸一眼,揶揄道,“地暖效果以前也没见得这么好啊。”
木惊蛰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闻言只是摇头。
木爷爷作势要凑过去看木惊蛰的手机,木惊蛰反应极快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截,慌乱地看了爷爷一眼又迅速撇开:“没什么!我不热!”
木爷爷笑了起来,朝木惊蛰虚虚指了一下:“做坏事心虚了。”
“做好事我也心虚。”木惊蛰关上手机摊开双手,“其实我是在背后说爷爷你的坏话。”
“哦?说给当事人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