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穆云昭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终于找到穆云恭遭到截杀的树林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看到方唐镜满脸是血生死不知的倒在地上,看到不远处就是奄奄一息的穆云恭,而凶手却早已不知所踪了。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慌了神的穆云昭冲过去小心的抱着穆云恭,飞快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试图延缓出血。但是他很清楚,这样做也只能拖延一会儿时间,穆云恭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根本等不到只带着他去找大夫。
“……昭,云昭……娘死了,舅舅死了,大家为了保护我都死了,可是,可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啊,不甘心,不甘心,云昭,我不甘心啊……”穆云恭紧紧地抓着穆云昭的手,“云昭,去永康县,孔秀才是冤枉的……”他艰难的呼吸着,感觉胸口里已经仿佛塞了沉重的东西一样,口中也是满满的血腥味。
“我不管那什么秀才是不是冤枉的,告诉我是谁干的!”穆云昭眼睛通红,表情也因为愤怒变得狰狞起来,“我要宰了他们!我会宰了他们!”穆云恭的伤非常严重,能看得出来,对他出手的人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折磨穆云恭,甚至是在腻了之后就把人扔在这里等死,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好像笃定这里不会有人来,人也绝对没救了一样。
穆云恭感觉到很冷,他的意识开始变得越发模糊起来,但依旧努力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很清楚,别看穆云昭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散一事无成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比谁都要疯,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舅舅、娘亲还有其他人的缘故才做出那样一副纨绔模样把自己约束起来。可如今这样的情况,约束已经不见了,他实在是不确定穆云昭能够干出来什么,所以他必须要在自己死之前用誓言约束住他,至少不能让他再走到那条自毁的路上。
“云昭,我要你发誓,去永康县,让孔秀才的冤案得以昭雪……替我继续追查,追查十年前的齐鹤年案……这件案子,牵连了很多的人和事,包括爹和二叔、二婶的死,可能都与这个案子有关……”穆云恭断断续续的说着,“云开见日,天道昭昭,云昭,云昭,别对不起你的名字……还有,替我照顾芊芊……别叫她,别叫她难过……”
听到这些话,穆云昭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替你查案!我不懂那些东西的,我什么都不懂!”
“你知道,那些书你都看过的,东西在舅舅那里,所以发誓。”穆云恭吃力地抓着穆云昭的衣服,“我要你发誓,答应我你一定能做到!”
“可是我——好,我发誓,我答应你。”
“抱歉啊,是哥哥对不起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个游戏么……”得到承诺的穆云恭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虚弱笑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停止呼吸。
“哥!”悲戚的叫声惊动了树林里沉睡的倦鸟,却再也无法唤醒那个已经闭上眼睛的人。
穆云昭跪在地上抱着穆云恭失声痛哭,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个游戏,那个让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游戏。大概与小时候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如今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弱的可怜,无力保护自己的蠢货可怜虫了。
他与穆云恭相差三岁,若是别家的孩子相差三岁也能够明显的看出来,可他与穆云恭却不是这样,也不知道是自己长得太快还是穆云恭长得太慢,他们两人总是一模一样,若是都乖乖的坐在一起不说不动,谁也不能分辨出他们二人。
但从小他就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无论做什么学什么都比他们要慢,大夫说他是先天的失魂症,虽然年纪小小不太明显,但长大以后恐怕也是个傻的。只有穆云恭自己清楚他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且那些东西与自己看到的也不一样。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太小并不能理解,所以才会显得呆呆傻傻的。直到他长大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那是他前世的记忆,或者直接说他就是个忘记喝孟婆汤的穿越者也行。
那些孩子都不愿意带着他玩,只有穆云恭会牵着他的手,带他玩最喜欢的猜猜我是谁的游戏。虽然熟悉他们的大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不熟悉的人却绝对无法分辨出来。也正是因此,后来想要劫持穆云恭以此来威胁大伯的人才会错将穆云昭带走并且让他就此失踪了七年。等到七年后穆云昭自己跑回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声色犬马的浪荡子。谁也不知道那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穆云昭自己却绝口不提,也因此这件事彻底的成为了穆家人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