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褚无相,戚还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春风满面。
接近一米九的个子本就显眼,还全身名牌,还长得帅。过路乘客纷纷侧目,忍不住猜测这是哪个十八线待爆明星。
褚无相一咯噔,心头升起一股不妙预感。
出于一种本能的避险反应,褚无相下意识掉头,招呼时逢春:“快走!”
奈何晚了,戚还山直接奔来他面前,微微俯身握住他的双肩,一脸情深:“昨晚睡完我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老板你真是好没良心。”
一句话念得掷地有声,来往行人纷纷侧目。
褚无相瞪大眼睛,快速看了四周一眼——无数双看热闹的眼睛欻扫过来,震撼、惊奇、愕然、激动,各种情绪悉数落在他俩身上。
这傻逼!
褚无相反手握住戚还山,低声怒喝:“你发什么神经。”
戚还山顿时有些委屈,像被糟蹋了清白的黄花大闺女:“你睡了我,还翻脸不认人,我这条命比黄瓜还苦!”
褚无相恨不得撕烂他的嘴,胸口气得发疼:“黄瓜有什么苦的,那是苦瓜。”
谁料戚还山一脸惊奇,喃喃:“倒也没苦到那种地步吧……我父母双全,家庭关系和谐幸福,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褚无相:“等等。”
时逢春不停对戚还山使眼色,戚还山不明所以:“你抛什么媚眼?”
努力想捞人的时逢春望一眼天:“……”
太沉了,捞不动。
褚无相转身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游乐园被父母抛弃?初恋一走了之杳无音讯?”
戚还山一愣。
褚无相目光顺势扫过一旁装鹌鹑的时逢春,低头看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登机,你俩自觉点,当面重新对下口供罢。”
“我靠,”戚还山终于反应过来,一拍脑袋,翻出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等等,我找找。”
他翻到其中一页,一字不差地念:“第523版身世,父母遗弃,初恋远走……”
褚无相:“……”
戚还山念到一半实在念不下去了,扭头向时逢春递上一张名片,语气沉重:“兄弟,哥跟你交个底,之前跟你讲的身世故事,是旧版本——现在已经更新迭代到了第697版,这是我的个人网站,有事没事上去看两眼,随时有我最新讯息。”
时逢春也忍不住:“……傻逼!”
接下来直到坐进机舱,褚无相没再搭理身边两个人。
飞机快起飞时,时逢春小心地打破沉默,扭脸戳了戳戚还山,悄声问:“我哥自己在书店还好吧?”
戚还山合上航空公司宣传册,微偏着头,余光瞥见靠在座位上捏鼻梁的褚无相,含糊一笑:“你操心这个呢?你哥活了八百年没见你搭理过它,这才离开几天,死不了。”
时逢春顿时哑口无言。
余光里,褚无相侧了下身,缓缓合眼,假装看不见睡觉。
戚还山被逗乐,终于说:“放心吧,我托了人看着你哥,顺便守店。我们不在的时间里,书店会照常营业。”
与此同时,杭城书店内。
一个年轻女人坐在柜台前,低头翻阅书店流水账单,身边还懒洋洋盘着一条小白蛇。
女人一头乌黑的头发被她挽在脑后,鬓边落下两缕发丝,恰悬在锁骨处。她五官浅淡,细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薄唇紧抿,整个人看上去疏离高冷,不可侵犯。
但一开口完全不是看起来那回事:“妈的,这么个破庙,这么点流水,值当老子亲自来守?”
她面前柜台上燃着一支绛红色线香,青烟淡淡袅在白蛇头顶,显露出一抹轻飘飘半透明的少年身影来。
少年沉醉地吸了一口返魂香香气,身形轮廓比刚才更清晰了些,闻言缓缓睁眼:“想开点,至少我这处老宅,现在是你们家主最看重的财产。”
戚砚放下账本看他:“怎么,就因为这里是无相太子唯一徒弟的宅子?”
时逢青哼笑不答言。
戚砚扶了下眼镜,忽地一笑:“你们姓时的倒是真好运,八家活动次次不去,却次次都有家主帮你们兜底。”
时逢青表情很淡:“逢春他不老不死,不宜在八家面前出头。”
戚砚没接茬,换了个话题:“所以满家这次出的什么事?”
“我听了个大概,具体不太清楚,只听说,”时逢青顿了顿,“满月容离开杭城后,突然旧病复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她家里人打电话来,请师父帮忙。”
戚砚觉出不对劲:“满月容是旧病,满家找书店干嘛?”
时逢青说:“因为她病中一直在说胡话,口里念叨的,全是《牡丹亭》的内容。”
-
飞机落地大理。
褚无相一行人坐上满家派来接送客人的专车,直接从机场赶到大理喜洲,满氏本家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