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白换礼一个人在会议室发呆。他猜辛迪带来了张副总。特殊时期进到这里有门槛。正舟集团早期有资金投入中层以上享受服务优先级。
灵犀温泉采访夏小叶是他主动向辛迪坦白的,她想冠冕堂皇地跟来必须自己想办法找一张“通行证”。
她和张副总的事,不止一个人吹风到白换礼耳朵里。他只当树大招风。两个人玩的都很开,不涉及关键问题还好。每每戳到某个点,总是不欢而散。
30出头成家的年纪,家里人玩命儿催婚。以他在电视台攒下的声望,追他女孩不乏四五六线小明星,明知功利又怎样,没几回也就上钩了。
辛迪那边显然想给儿子完整家庭,从不提离婚更不敢规划他们的未来。对白换礼疑心积累多了,又没法给他实在的承诺,不心虚是假的。
听说白换礼采访夏小叶,辛迪第一反应是跟着去,极不像她平时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风格。
“都是熟人怕什么除非心里有鬼。”
白换礼陌生地看了她一眼:“路菲是临时监护人能不能去你问她……”
“问就问!”质问追过去的时候,路菲昏倒已经接不了电话了。她以为李重拿话搪塞气愤地摔了电话,思考片刻立马转20万元给路菲。
这些钱是当年卡丁车事故后,路菲接济她治疗期间营养费的双倍。想着远远跑赢通货膨胀,远胜所有理财产品,无论如何抵债了吧?情急之下,她把交情当成了一种交换。
白换礼全程目睹觉得她不可理喻。想到这里他甩了甩头,起身飞快地回到房间,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白衬衫,敲开了夏小叶的房门。
“门没关,进来吧……”循着里间传出的声音,白换礼直接推门而入。杜若兰精心搭配的食物餐盘,安然摆放在贴近阳台的小餐桌上。
夏小叶的速度比他还快。此时早已换下整身行头。之前费了不少功夫弄好的大波浪松散扎在脑后,束成一簇慵懒的发髻。碎发不规则散落在脸颊两侧,看上去有一丝丝倦容。
“是不是觉得不舒服?之前很多嘉宾都有你这种反应。台上不自觉地兴奋,始终端着不觉得累。录完了下来,大病一场似的几天不爱说话。不过你年纪轻,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他径直走到窗前,众多餐盘中挑一碗松茸鸡汤,端到床前递给夏小叶。又返回窗边,掏出一盒烟,示意了一下。夏小叶点点头,一边埋首喝汤,一边让他随意。
六月的夏日,不如伏天闷热,傍晚小风吹拂,让人感觉在这幽闭的日子里自由呼吸的畅快。
白换礼站在阳台上一直抽烟。
他的职业习惯最怕冷场,无论熟人还是陌生人总要找些话说。但是这次他就一直抽烟。任凭夏日晚风吹透白衬衫,不去打扰正在喝汤的夏小叶。
过了一会儿,阳台门拉开夏小叶站在与他并肩的位置。刚刚挽起的头发又披散下来。风一吹竟然拂上他的脸,不期而至的摩擦比小风更搔痒。
白换礼手里的烟灰,猛然抖掉了一大截。他也侧过脸来看夏小叶的眼睛。刚想开口被对方抢在了前面:“你可以不用陪我去招呼她的。”
“你知道祁晓玲和我的关系?”他也压住她的节奏。
“晓玲姐应该是被卷进来的。她有选择说和不说的权利。也许她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呢。如果真怀疑到她头上,顶多算违反工作流程。我想她不会昧着良心说是我干的。既然大家都不说,揭穿真相不该由我开始……”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说?”
“你真不知道,辛迪在我爸公司做过什么?你以为她只有你一个男人吗?我是说婚姻之外……”
“你确定我就是认真的?”
“我只确定我是认真的!要不是那天得知了你和晓玲姐关系,可能第二天我就实话实说了。毕竟被人怀疑还要强行从你身边离开不是我的愿望。”
“怎么知道的?”
“我没想到制片人休息室和道具组离那么近,就偶然经过时听到的,相信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好奇晓玲姐既然是前女友,为什么放在这么近的位置?余情未了还是于心不忍?”
白换礼彻底把烟蒂掐了,两只胳膊肘戳在阳台栏杆上,抱住头冥思苦想了很久。继而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疏朗的夜空,像对着远方的人,也是对着最近的人诉说:
“她是从小到大的邻居,也是中学时代初恋。她父母早把我当女婿看了……那年她没考上大学,我家境也不好,他们把学费让给了我,从没说过还钱,只想早晚一家人……后来的事你能想象吧?我们接触的人遇到的环境越来越不一样。她在技校学美妆,我变成现在这样子……有一年她跟剧组去外地,老家发生地震,父母都没了……他们生前做生意,赔过钱也欠了别人钱,债务全压在她身上,没有待遇优厚的固定单位接着,对方认定她不具备偿还债务的能力,不依不饶逼着她卖房子。可她还有弟弟呢,结婚要用房子的……我欠的债一定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