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是路菲喜爱的一本书。与人讨论细节却是第一次。她发现自己和廖红的很多理念一致，只是，她换成提问而对方乐意解答。

“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呢……我去书房不在这里打扰你……”说着，廖红准备起身离开。

这一次又被路菲喊住：“再陪我待一会儿有重要的事问你……”

廖红坐回原位。双手紧紧地握住交叉叠放于身前，掩饰一闪而过的局促，像是在等最后的审判。

“愿意娶我吗？”路菲一字一句问。

廖红自认商场无敌。与路菲见面不过48小时，惊讶于每一个关键的节奏都被她压着拍子走。尤其他前面费尽周折，编了一大圈的已婚身份，如今也被她四两拨千斤拆穿了。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生怕此刻哪个字吐露的不准确，对方便会把成命收回似的。

“我说真的！”路菲的确这么想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廖红下意识搓着两只手好像借此来完成思考，最后也只是像傻小子一样愣愣地问：“离婚，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不过，需要你的帮助……”

廖红坐直身子，感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需要我做什么？

“坚定一点，就行！”

廖红从自己坐着的沙发里弹起来，重新坐回了路菲的身边。两只温暖的手温柔地捧过她的脸，仅仅对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吻下去。不知道怎样才算坚定。他等这一刻应允已经太多年。

路菲没有抗拒，用自己的方式承接与配合。廖红更加欲罢不能。时间在温暖的对流中失去存在的意义。好久好久他们才松开彼此。

廖红的嘴唇舍不得离开，在她耳边喷出温热的语气：“要不是你的脚上有伤，这一刻就想要你！”

“已经没事了……”路菲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刻也挪不开目光。认识这个男人太久了，这个事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你在发烧……”廖红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

“所以，愿意替我疗伤吗？”说着路菲掀掉身上的毯子，开始解紫色裙衫的纽扣，依旧湿漉漉的眼神。

一排密集的中式盘扣，如果不是本人亲自操作，情急之下别人怕是要撕坏衣服了呢。移至第三颗纽扣时，路菲的手突然被抓住，明显反向阻止的力量。她有些迷惑：“我会错意了吗？”

“没有，鹿鹿听我说，我只是不希望现在这个时候……”廖红的呼吸依旧急促，然而攥住路菲的那只手慢慢卸了力气将她的小手捧在掌心里。

暖炉的热气，烘烤着两个燥热的人，空气中弥散着焦灼。话到这一步路菲只得冷却下来，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抱住膝盖缩在一角。廖红识趣地退回单人沙发，俩人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不知不觉，天色将亮。外面响起敲门声廖红连忙起身，返回时拎一只双层竹篾篮子。掀开盖里面盛着：小笼包、蒸饺、烧卖、鸡蛋，一碗豆浆，一碗粥。他问路菲：“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灵犀温泉餐饮准备的。这个地方还是偏僻了些，不容易买到早餐。”

路菲点点头，烧退下来，确实也有点饿了。吃完饭廖红简单收拾一下。随后掏出一沓子A4纸，放在洁净的茶几上摊开来让她看。

“这是什么？”路菲不解。

“趁你睡觉时我做的方案。余下的时间只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养伤。下周直接交上去，年底按这个执行，我已经签字盖章了……”

听他这样讲，路菲索性不看了。“反正你也认识詹湛，让秘书直接递给她好了。何必费事让我转手呢！”她的语气似是有些赌气。

“鹿鹿，工作是工作，感情归感情。有些事现在你不懂，以后会明白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按部就班，在杂志社尽早稳固下来。”

“廖先生，这个更不劳您费心。杂志社我不干了。走到今天心比身累，环境不适合我！”

虽然廖红也是这样想的，但碍于夏平之前的委托，他一直在极力促成此事。包括见他如此费心，朱莉擅作主张暗使计策，把詹湛和刘会长的关系抖落出来，总算让路菲的前程日渐明朗。

但是此刻，他不争气地发现，只要路菲亲口说不想干了，他原本没有退路的心立刻跟着摇摆。“想好了吗？”如同问她离婚的心意是否坚决。

“嗯，考虑很久了。詹湛比我更需要这份工作而且更适合某个职位。詹湛从业经历比我久，在杂志社时间比我长。单就这半年，我的客户都是老资源，连带其他关系捆绑，而她是白手创下纪录，不管曾经用过什么手段。希望阻碍她上升空间的人不是我，这就足够了。”

眼前冷静的女人，着实让廖红刮目相看。后悔刚刚的拒绝又觉拒绝得没错，这是他真心想要的女人，必须用最清明磊落的方式。

“接下来，你要辞职吗？”

“有件事我得先搞清楚。”

“什么事？”

“让我来杂志社最初是他的意思吗？”路菲说得隐晦。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到夏平。

“确切地说是他和朱莉的意思。”廖红坦率承认，并且简要给她介绍了徐静波入主杂志前后的差别。

路菲听完释然：“请转告朱莉姐这个忙我不是不帮而是帮不长久，民资忌入媒体迟早的事情……”说完忍不住笑了明知故问：“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辞职吗？”

“不是……”

廖红晓得那件事。“确实，吓到了！”

“知道你怕什么……”说着路菲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廖红乖乖照做了。然后，柔声细语告诉他：“你担心，我这么快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让他死心。”

“嗯……”廖红假装思考了片刻，“不十分准确。我愿意被你利用但是你没有必要用牺牲自己的方式。”

“傻不傻啊……“路菲嘴上嗔怪内心却很感动。轻柔地挽住他的胳膊，侧头靠在他肩膀上类似耳语说：“如果，他从此不再飞蛾扑火，我们又能真正在一起，你还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