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潮又起。
此次青州一行,齐尘不仅抓住余孽,更在回京路上剿了狼山的匪,全数落网后询问,又牵扯出关于安远侯府小侯爷遇害一事与二房江清祈有关。
京兆尹带着官兵上门将江清祈下了大狱。
二房愁容满面,大房却是喜事将近。
半年来,四皇子一派春风得意,在诸多皇子中拔得头筹,被立为太子,皇帝更是将一支死士交给太子,板上钉钉的储君,平安侯府一脉皆受提拔,平安侯世子齐尘官拜从四品。
领旨隔日便带着媒婆上门下聘,原本太子是想为齐尘赐婚更添荣光,齐尘却道江清黎等候良久,不知心意是否如初,还得等问过江清黎才能定夺。
媒婆上门前日,江清黎在闺房内绣花,她想为自己绣一件嫁衣,突然窗沿外传来声响,她起身去支起窗檐,一只小糖人出现,带着细细的声音道:“二小姐可在生齐尘的气?若是生气的话,要打要骂便是,可不能不理齐尘哦。”
江清黎掩嘴而笑,“谁放你进侯府的?登徒子。”
齐尘仍旧蹲在窗下,只用小糖人代替他看向心上人,“清越兄在放风呢。清黎妹妹,我此来想问问你,你可还想嫁给在下?”
江清黎脸上飞过一抹羞红,咬了咬唇,“大哥说太子殿下会赐婚。”
“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若愿意,也无需赐婚,若不愿,那在下只能孤独终老了。”说得要多悲伤有多悲伤,他自知失踪这么些日子理亏,他也未曾想要这么久,先前有预感事情办得不快,他便是拿出家传玉佩要心上人安心,可时日过了这么久他还得再问上一问。
窗内传来低声:“齐尘。”随后递出一根玉簪,齐尘急忙接过,他一看整个人活了过来,“我知晓了,清黎妹妹,明日我便让媒婆来下聘,定不负你。”
那根玉簪是及第时大房夫人送与江清黎的礼,多年不离身。
把小糖人交出去后,齐尘宝贝似的收起玉簪,大摇大摆走到站在树下等他的江清越身边,认认真真喊了一声,“大哥!”
江清越斜他一眼,往前走,“赶紧离开侯府。不像样。”自从江清祈入狱,他的痴症一夜之间‘好’了起来,如今也不用再躲在偏远的院落里,回到原本的厢房居住,女子闺阁他不方便进,若不是要盯着齐尘,也不会来。
妹妹同他两情相悦又等上许久,齐尘想来确定一下妹妹的心意,他也不想做坏人。
满意的看了一眼雀跃的齐尘,“算你聪明。”没有直接请旨赐婚先来问了问江清黎,是一番心意。
当然,若齐尘问都不问便要求赐婚,他定会阻拦。
他就一个妹妹,娘亲和他都疼爱着呢,怎么能随意便嫁了。
齐尘道:“我同我娘说了,婚后会和清黎妹妹一同住在城外的庄子上,她喜静,侯府闹得很。”
“嗯。你同她一起决定便可。”
平安侯府下聘时的聘礼琳琅满目,谢弄清得了宫里的旨意来帮忙点算,几十箱,一个多时辰才点算完,砚磨了大半下去,纸也长长的被江清越拿在手中。
从头至尾,二房人都没出来过,倒是三房的人一直跟在大房夫人身边,忙东忙西,喜笑颜开,不知的以为是他要嫁女。
尘埃落定,只待选定吉日便可成婚。
江清越一如既往的从马场回来后回屋,瞧一眼隔壁屋的房门紧闭,有些不大高兴,小太监日日几个时辰不在侯府,跑去天香楼上工,晚膳时才归,他试探的问过几回,宫里的太监也如此缺银两么?小太监不理他。
哼,掉钱眼里去了。
他打发小厮去库房拿了一些银票,天香楼上工三十文钱不算低,但来他铺子里更好。
他名下虽没有酒楼,但还是有几间商铺。
谢弄清带着一身菜味进屋时便瞧见这些,“拿这么多银票做什么?”
江清越抬起他高贵的下巴,“给你。”
“哦?”谢弄清拿起银票数着,足足有一千两,“小侯爷哪来这么多银钱?”侯府的铺子他看过,经营得一般,进项并不多,勉强维持,大房从老侯爷过世,加上小侯爷出事后被拿走好些赚得多的商铺,也没这么多银钱,他看向江清越,莫不是......
“小侯爷不会拿了二小姐的嫁妆吧?”
江清越气鼓鼓的瞪他一眼,“这些是太子殿下私下赏的!”他那些日子总带着伤也是帮太子办事,刀尖舔血的差事,他拿点赏赐怎么了?
有平安侯府在明,安远侯府只能在暗,虽说太子殿下现如今大权在握,难保皇帝年老疑心重,前朝有过太子造反。
谢弄清看他这样,笑着戳了戳他的脸,跟个河豚似的,也不知怎么这么爱生气,他想了想,“小侯爷是在怪咱家没匀出时辰陪您?”他肩上还落着些许雪花,经过庭院时飘起了小雪。
他往外望去,灯笼下雪花飘扬,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
“谁要你陪?本侯爷要用膳了,你快去端。”
“是。那小侯爷要吃花糕么?”
江清越脸红了起来,嗔他一眼,“不吃!”他左手边还放着今早小太监买来的梅玉羹,他真没想到小太监一买便是一年,他其实不喜欢吃,只是随口一说,起初都给了丫鬟们,这两个月他才留下。
香则香矣,甜甜的,腻。
不如百花蜜做的花糕好吃。
只是每每吃花糕,都会被小太监偷香,他又恼又忍不住窃喜。
“那小侯爷吃这个。”谢弄清回来时又买了许多糕点,“这是城东德顺斋新出炉的糕点,还热乎着呢。”他拿出荷叶包的糕点放在桌上,拿筷子夹起一块,“小侯爷?”
江清越转了个身。
“怎么了?”谢弄清走过去,江清越又转了个身,他无奈揉眉:“小侯爷在生咱家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