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秋闱放榜,谢灵以毫厘之差屈居第二,叶倾华紧随其后,赵英如位列十九,李幼珺名次滑落至二十八,榜首赫然写着曾当街讥讽女科的周诺。
樊楼雅间酒气冲天,周诺踩着凳子往楼下撒铜钱,“我就说,这女子不行的,还想抢爷们的功名。明珠郡主就是事多,我当时说她恬不知耻你们还不信,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不知检点,先前勾着云三公子,转头又往小侯爷怀里钻。”
当晚,这人就被套了三次麻袋,后面谢灵等人想去套时,只见不远处地上那团东西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李幼珺掂着新买的铁秤杆遗憾道:“再打要出人命了。”
九月二十一,各国来使回程。蓝思容和云舒赶往南诏收拾残局,同行的还有刚从辽地回来的光禄寺卿王信之以及其他官员,武南侯赵莽带兵协助。
之后,京城像是掀起一股联姻热潮,短短月余已有不少适龄青年男女定下亲事。荣国公府二姑娘和四姑娘分别与官场新贵结亲,所选都是身居要位却又不算打眼的人家。林璐身边的跟班文俏本欲设计陷害安无恙,反被对方将计就计,最终只能以妾室身份抬进杜远昇院中。
孙芷若和谢烁也定亲了,令人意外的是三日后谢灼也定了亲,对象是李幼珺,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叶倾华闭门不出的这一个月,外界都传她因伤心过度在家休养。她确实在休养,只不过是以清算那些曾对叶家商铺下手的势力作为疗伤药。
近一年来,针对叶家的明枪暗箭从未停歇。从栽赃构陷到高薪挖角,种种手段层出不穷,只要不伤及根基,她都隐忍不发,可如今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荣国公府,两次截杀之仇,万寿宴上出卖云舒之恨,这些账目在她心里记得分明。虽暂时撼不动这棵大树,但先折几根枝桠当利息总不为过。
其次就是雍和帝委托王家新设的私产,掌柜挖的叶家分店的,秘方也是叶家的,别以为她不知道。
至于那些跟风蚕食过叶家产业的墙头草,自然也要挨个敲打。总得让人知道,在权力场,我确实差你们一头,但在商场......
王德跪在养心殿的金砖之上,“陛下,老臣无能,新设的商铺已倒闭三成。”
“爱卿平身,做生意总有盈亏。”雍和帝虚扶了一把,“哪些产业亏损了。”
“都是从叶家那里......”
王德话未说尽,雍和帝已然明白,问道:“最近京城还有哪些人家的产业受挫?”
“臣不知详情,但见荣国公近日面色不佳。”
待王德退下,雍和帝对王四海感叹,“明珠这丫头,瑕疵必报!也罢,且让她出了这口气。”
天色已晚,临睡前叶倾华不禁瞟了一眼院外那颗高大的松树一眼,想起这段时间的乌龙不禁好笑。
还记得半月前,练完剑回来的她在花园里看到两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询问说是府里闹了鬼,那颗松树天天都会无风自动。
叶倾华抬头看了眼,想起夏拂还在府里当差时最爱盘踞在这树的顶梢,说是能纵观全府,尤其是她的院子。
“一般都是几时会动?”
小丫鬟答:“都在辰时、午时、酉时、亥时的样子。”
叶倾华闻言无奈轻笑,已经猜到了是谁。招来负责全府安保的叶福寻问,果然,是他。
十月二十,太子妃疑似有孕,太子召见,叶倾华带着春晓和冬凝出了门。
“如何?”太子焦急问道。
也不怪他急,太子夫妇成婚三载无嗣,若再没有动静,皇后就要往东宫塞人了。
冬凝收回诊脉的手,“回殿下,娘娘确有月余身孕,只是时日尚浅,脉象还不太明显。”
两人同时露出喜色,太子忙追问:“可要特别注意什么?”
冬凝答道:“待奴婢给殿下细细列出。”
话音刚落,太子妃突然拽住丈夫衣袖,“三郎,可否让明珠妹妹把冬凝留下。”太子妃这才惊觉,太子阵营里能全然信任的竟然只有一个叶倾华,疑似有孕最初想到的也是她,连自己母族都暗藏算计。
叶倾华暗自挑眉,倒不是为太子妃的请求,而是那声脱口而出的‘三郎’,这般私密的称呼,看来这对天家夫妻远比传闻中恩爱。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冬凝,眼神询问她是否愿意。冬凝毫不迟疑地点头,这段时间她家郡主受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自己帮不了,只能尽一份力,希望以后太子能多帮她家郡主一把。
“好。只是三哥三嫂,阿凝心直口快,你们多担待些。”叶倾华说道,言下之意,冬凝是我的人,你们护着些。
“这是自然。”
出宫时已是黄昏,叶倾华莫名有些伤感,她的四个大丫鬟,如今只剩了春晓一人。许久未出出门的她突然不想坐车,也不想回家,就这么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静静感受人间烟火。
“今天难得能在这个时辰约到你。”集贤居上,霍深对安无恙调侃道,“话说你每天这个点都在干嘛?”
安无恙笑而不语,今日他与霍深给赵玉聪办接风宴。按理,如今武南侯在南边给南诏压阵,赵玉聪该在那挣军功才是,可偏偏他被召回了,也不知上面那位在想什么。
酒过三巡,霍深扒住窗边透气。夜风卷着灯笼光扑进来,他突然眯起眼睛,“咦,明珠郡主。”
话音刚落,安无恙的衣角已掠过窗沿。赵玉聪望着还在晃动的木窗怔住,酒碗悬在半空,震惊地看向霍深,霍深摊摊手说道:“他上次也时这样把我丢下的。”
叶倾华刚从集贤居掌柜那得知自己的包厢被安无恙用了,便想着去后巷吃碗面,谁知刚拐个弯就被从天而降的安无恙拉到无人的暗巷,双手撑墙将她困在中间。
叶倾华无语地看着他,“安无恙,你到底想干嘛?”
“没干嘛,”安无恙低笑,眉眼因为酒意越发醉人,“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怪想的。”
叶倾华气笑了,“你确定?你不是每天都见着吗?还一天见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