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阿如果真大张旗鼓去看楼氏,二人说话不过一盏茶功夫,曹蕻那草包便闻风而来,带了大包小包的礼假惺惺说是探望县侯夫人。
阿如特意打扮了,没着公主盛装,都是平常穿戴,只是上身穿了大周时兴的袒领小襦,隐隐约约露出一截胸脯来。
曹蕻本来探病就是假的,一见阿如“慢束罗裙半掩胸”的婀娜身姿哪里还挪得动脚,心上对她那点子色心藏都藏不住,当着楼氏的面便孟浪起来:“半年不见,公主肌肤微丰妩媚之态更甚当初呀。”
楼氏面有愠色,阿如忙按住她手臂示意她不要动气,起身往曹蕻身边走了走:“是吧?曹都尉果真是太后身边见过群芳争艳的,我先前才得了这件罗襦,店家说是穿了不生汗渍遍体生香呢,才上身,怎么样好看吗?”
说完还展示般转了个圈,一点都不扭捏。
正常男人到这里总要想想公主突然的态度转变究竟是为什么,可曹蕻在沙州盘桓半年早被沙州当地奉为上宾惯坏了,只要他想要的吃喝、银钱、女人没有得不到的,觉得自己天潢贵胄没人敢说不,连身有军功的阿如也不放在眼里,没皮没脸就要上手。
阿如灵巧躲过,假装嗔怒道:“都尉自重些,夫人还看着呢!”
曹蕻只恨楼氏不是眼瞎,悻悻缩回手,揉搓着手指上的温腻:“夫人也该静养,昨日下人来报家窟里那一披壁画成了,邀我去看。公主真是福泽深厚,这就赶上了,不如一起去看看?”
要的就是他自己选地方,这样就算他死了,阿如也能第一时间洗脱嫌疑。
“好啊!”阿如也笑,起身与楼氏告辞道,“正好我想去看看,夫人您好生养病,不要劳神。”
曹蕻在沙州半年,早摸清了各窟情形,指着漠高山山体中间最大的那个石窟说:“公主主持上梁的石窟半年后再看,是不是气势恢宏更甚?”
阿如看过去,石窟外层的木头房檐已经建成,端的是重檐玉砌、层台累榭,与京都的庙宇不无二致。再往远看,整个漠高山延绵数百丈,山上密密麻麻都是斧凿锤击山崖开窟的人影,叮咣之声不绝于耳。来回运送泥料的人、穿梭传递物品的人、山下和泥准备制作地仗的人、以及像她一样只是前来参观的闲人……夹杂其中,不一而足,热闹非常。
真真是一幅热火朝天的开窟礼佛图。
或许只有曹蕻觉得他们碍眼,觉得斧凿声刺耳,摆摆手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吏便凶神恶煞地赶人去了,不消半刻,眼前人声俱无一片干干净净。
阿如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故意问他:“那最大的就是嵇县侯出资建的吗?”
曹蕻很满意现在只剩他两个的结果,只觉自己就要得手的得意令他丧失了理智,大胆靠近阿如贪婪地嗅上她的头发:“什么鸡呀狗的,他算个什么东西。这个窟从下第一凿子的时候就姓曹!”
阿如忍住心中嫌恶,满脸堆笑道:“等他建好了再拿过来,还是您有办法。”
难得见她对自己露了笑脸,曹蕻仅存的那点色心早无限膨胀,往前一步扯住阿如的手腕就要冒犯:“公主!我对你之心可鉴佛祖,我这就上奏求我姑母允我休妻,只求你疼我!”
阿如扥了扥纹丝不动,索性不挣扎了,笑着问他:“休妻?我可听闻安康姐姐眼里揉不得沙子,若知道我疼了你还不吃了我?”
“那个母老虎!”曹蕻一听就气得牙痒,两只手都扯住阿如,“我早忍她忍够了!你与她不一样,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与她不一样。你不是喜欢权势吗?等我姑母肃清朝堂坐上大位,百年之后都是我们曹家的。只要你跟了我,想要多少权势得不到?”
阿如心里一惊,想到曹氏会对皇位生出觊觎之心,没想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被她嫡亲的侄子说了出来。
“快噤声!”阿如佯作左右看看,抽出手掌捂住了曹蕻胡说八道的嘴,“这是什么话,也是能浑说的?!”
曹蕻如梦方醒,四下张望一圈见跟着的都是两人心腹,遂放下心来,趁机将阿如的手掌紧紧攥住:“我的意思就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我,只求你一人……”
男人发誓还真是千万年一脉相承的相似!
说完就要强硬地将阿如往怀里拉,阿如实在嫌恶,挣开了,往后稍稍眼波,嗔怪道:“登徒子,这里如何可以!”
这句话简直是邀请,曹蕻喜得眉毛都舞蹈起来,大剌剌挥手叫跟着的人走远些。阿如忙拦住了,故意扭过身子不看他:“说好是来看壁画的,你急什么?”
“是是是,”曹蕻只想快些得手,忙哄道,“看画,先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