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参与凿窟修窟的匠人,画师,地仗师,包括漠高山下净土寺的僧人都在接受问询的行列。定念老和尚实在年岁太大不宜走动,派了两个监寺出来应声。
“曹都尉叫人将做活的匠人都清空了,本寺僧人平常不管寺外之事,实在没有目击者。”
许多落脚在净土寺的匠人画师地仗师纷纷证明就是这样,且有个大胆的想必受曹蕻欺压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人群里小声地喊:“我看那曹都尉分明是想对公主不轨才支走了人,连妻妹都要染指,若真论起来他死不足惜。”
人群又开始纷纷讨论:“是啊是啊,都看见他对公主动手动脚……”
沈濯就在旁边听审,闻言大怒:“放肆!公主千金之躯岂能容你们胡乱攀扯?姓曹的为什么死我不关心,谁要是敢污蔑公主清白,定要让他尝尝刑狱的滋味!”
李元哪里敢扯上公主,将公主往出摘都来不及,拱手安慰过沈濯,问底下人群:“谁说看见曹都尉对公主不轨的,出来!”
半晌人群让出一条小小的通道,一个书生样年轻人露了出来。
“来人,”李元认得这人,是漠高山的画师,忙叫人,“将许策带回府衙细细的审!公主今日只为查看壁画而来,谁再敢出言污蔑就跟他一样下场!”
沈濯满意了,起身要走:“李刺史,我家公主心系楼夫人的病,好心前来看望却遭此大难,今日侥幸保住性命,你若拿不住凶手,看你怎么跟太后和王爷交代!”
李元只恨自己不在现场,不然纵死也要抓住这个人。
威胁过就是安抚了,沈濯走两步又回头,提醒他道:“不过刺史也别太为难,难道刺史没想过吗,曹都尉这半年可没做过什么好事,招惹仇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将范围放大些吧。还有,您还是快些搜捕,公主的奏疏一定会原封不动的讲清事情经过,到时候治下不严,危及公主的帽子会戴给谁呢?”
沈濯刚走,外头报有两个道姑求见。
李元正烦躁着,胡乱摆手说:“不见不见,案情毫无头绪,哪有闲工夫见什么道姑!”
“曹侍中的夫人也不见么?”
李元反应过来曹侍中是谁时,外头说话的中年道姑已经侧过身,让出身后另一个头戴帷帽、道姑打扮的女人来。
净土寺的僧人认识,忙颔首立掌施礼:“散人。”
道姑亦颔首,开口对李元道:“使君有礼,我已身许空门与曹侍中没什么关系,但听闻曹蕻身死,我身为嫡母若无怜悯之心恐神佛降罪,故来请问使君可抓到凶手了?”
她声音不大,甚至很轻,但听到李元耳朵里每一个字都是催命符,字字重千金,压得他冷汗直冒。
先前说话那个中年道姑上前,递上了主仆两人的身份证明。李元甚至不敢接,哆嗦着接过来,越看越想死“琅琊燕氏燕竞,挂名京都北山青木观号泮水散人。”
怎么跟宁王和曹衍交代还没头绪,现下又来个琅琊燕氏,李元只恨不得脱了这身官服自己躲进刑狱里。
“夫人……”
李元壮着胆子刚要搭话,那中年道姑恶狠狠抢过身份验证,冷冷纠正:“是散人!”
“是是是,”李元忙赔笑,“散人散人。现下正在审问,还请散人宽容些时间,我一定揪出凶手给散人给侍中一个交代。”
谁都能听出来这话就是打马虎眼,燕竟也不纠结,转而又问:“听闻与曹蕻一起遇刺的还有定国公主,不知公主伤势如何?”
她声音实在空灵好听,人群里窃窃私语起来,都在猜拥有这样美妙嗓音的人该是怎样一幅绝世容颜,怪不得能嫁给当朝宰相。只可惜这样的美人竟出家了。
李元不敢怠慢,忙躬身:“禀散人,公主受了惊吓,又在躲避时扭伤脚踝,现下在楼夫人处静养,有医官照料。”
燕竟微微颔首:“如此便好。追查凶手之事就交给使君,若不是蕻儿邀公主前来公主也不会遭此劫难。燕离,备些东西,于情于理咱们也该去瞧瞧公主。”
说完主仆二人便走了,留下李元无语望天:这凶手真是会给他出难题,一刀砍出三家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来。根本不是与曹蕻有仇,明明就是与自己有仇!
阿如回了楼氏的小院,两人说体己话,乐得清静。元若悄悄进来,提醒道:“殿下,散人来了。”
阿如忙自窝着的小靠处站起来,惊喜道:“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