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心里生疑,再看浴房外,那些兵士也都投来奇异的目光。
这更加坚定了元若想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尉迟都尉!”
猛往军营外一指,元若趁所有人往外看的时机迅速回头,直奔浴房而来。
“快拦住她!”
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元若已经奔至窗下,隔窗看见了里头的情景。
偌大三间房屋分成数个小隔间,都用芨芨草做的屏风做隔断,里头尽是光裸的汉子。
这本也没什么,毕竟这是浴房,可若隐若现间元若瞥见几个女子身影掺杂其中。回头要问时,跟着的人都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更叫元若觉得此事不简单。
“既然尉迟都尉不在,我便先回去了。”元若说完便走,哪知刚到营房门口就见尉迟宁带人回来的队伍,后头跟着驮负东西的马队及明显不属于军营的男男女女。
甫一碰上,尉迟宁也有些惊讶,吩咐人先将队伍带进去卸下,才赶过来与元若说话:“元若姑娘?许久不见,想是有事?”
元若不打算多留,下马将阿如新的任命与都尉鱼符交予尉迟宁,就推说有事离开了。
回去一一汇报,阿如听得蹙眉:“你是说,番禾军营里有很多不明身份的女子充作军妓?”
营妓是有严格规定的,只能以有罪之身的女子或罪犯、流放之人的妻女充当。且当初并未给尉迟宁筹建营妓的权力,她怎么敢轻易踩这雷区?
“我知道了,”阿如先按下,又问,“凉州如何?”
元若取出捎来的两份礼,打开竟是内里一模一样的两斛茶:“这份是忠烈王托我带给您的,这份是张参军的。”
阿如看向内里一样,只有封皮不同的两份茶叶,觉出一丝不寻常来:“你说张试的是他族妹归宁带来的,那乌地也的呢?”
元若摇头:“王爷倒没说,但看这样子,恐怕也是来自京都。”
阿如踱步,思忖道:“看来京都真是乱了。张氏回凉州没少走动攀亲,温相自诩国之栋梁必然不会轻易离京,如今在凉州的应当只有温愈和他妻子张氏及子女,张氏在凉州有家有业,他们只为避祸而来。但曹仙娥母子在凤翔并无根基,迟早也是自身难保,稍有实力的人家才不会跟着她在一棵树上吊死。”
元若点头:“那咱们,要去勤王吗?”
阿如坐回去:“你没看出来?张试这斛茶就是替他族妹、温相之媳送的。先前出降时宁王与温相虽都主战,可温重却视我为眼中钉,她这是替自己丈夫送礼,与大伯子割席,之后不论我与温重谁笑到最后,都别想牵连她那一支。”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元若听完,又问,“那忠烈王呢?”
阿如眼光落在乌地也送的那斛茶上,笑道:“他的目的更加明显,张氏也去拜访拉拢过他。但他愿意坚定站我这一边,毕竟一个男人,长期屈居清仪公主之下,他怎么能甘心?”
元若又将清仪公主出门一事说了,阿如蹙眉:“若我没猜错她与乌地也的立场完全相左,定是与张氏走得极近。这个女人心机深沉不容小觑,你再去凉州,务必弄清楚她们的动向。”
陆松鸣还昏迷不醒,虽然京都的消息没有断,但信笺上那令她心安的酒糟味却消失不见了。阿如担心陆氏出什么意外,又怕陆松鸣再也醒不过来,毕竟京都埋的暗线只有他知道。
“丫头!”
正思虑万千,外头巴根喊了一声,阿如吓了一跳,忙应:“在呢,老爷子。”
巴根进来,也是满面愁容:“以我行医五十年的经验,他是中毒了。但我暂时不能确定是什么毒,若想救人只能去出事之地找到毒药,再想办法配制解药。”
这简直难比登天!
先不说他在哪中的毒,就算知道,如今的京都也是危险重重,怎好叫老人家轻易涉险?
“可是……”
阿如还没说出理由,巴根已经扬手打断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说,我老汉都知道。踏沙部虽奉你为主,但一切事务联络都系姓陆的一身,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些人,包括灵娘就得隐姓埋名一辈子,永远也没机会重见天日了。”
“可是……”
“放心吧,”巴根再一次打断,“筠之回来了,我已传信叫他来甘州。你硬塞进来那个女娃娃也学得不错,有他两个在,暂时出不了岔子。”
阿如说不出什么阻止的理由了,点点头,又有些于心不忍道:“您还记得京都传信时上头的酒糟味吗?自舅舅受伤,那个味道便消失了。”
巴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余下一丝气愤道:“你放心,若灵娘有事,我管保叫京都所有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