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想控制,但是任何疾病都不受人的意志而改变。
“海上的天气就是这样变幻无常嘛,你也不用太敏感啦。”厄桃斯见阿文刻斯揉额角,她笑眯眯地道。
耳边不断传来鸦类的叫声,
‘他快二十岁了,比乌丸我行还高半头,却被他拽着领子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乌丸我行把阿文刻斯甩到院子里,他当然不会给他打伞,暴雨瞬间浇透了他。’
是了,他就是这样孱弱的男子。坐在沙发上的阿文刻斯自卑地想。
大多数人生来就能做到的事情,他总要流许多泪才能做到,譬如表达诉求;譬如大声讲话;譬如在暴雨中行走。
他不像个世俗上男孩会有的性格。
他的父母曾安慰他,说他生来用常人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的感官去触碰世界,说这是他的一种天赋。他们说他真正需要做的,不是停在原地哭泣,而是去运用这样的天赋成就自己,也帮助他人。
客厅里的阿文刻斯侧头瞥了眼乌鸦,看到一片红色的血水顺着玻璃流淌——他现在还知道雨应该是透明的。
阿文刻斯坐好,正视厄桃斯,问她:“您看到诸星大了吗?”
“啊呀?”
“那个黑色长发绿眼睛的男人。”
“哦,那孩子呀,和琴真像呐,我听说代号……是黑麦是吗?只不过他现在身在温柔乡,一时半会儿应该走不脱吧,呵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拥有代号的GIN守在乌丸我行的身后,他把阿文刻斯唯一称得上朋友(?)的后辈叫出来观摩他,没有给他留一点体面跟余地。
阿文刻斯瘦长条一个,孤零零地在暴雨倾覆的院子里冻的瑟瑟发抖,好像下一秒要被狂风吹折,但是他一直执拗地望着乌丸我行。’
安室透静默地坐在阿文刻斯的身边,他离阿文刻斯比较近,能看到他开始涣散的瞳孔。
安室透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今天本来有好转的阿文刻斯重新陷入幻觉。
他听到阿文刻斯说:“您来我这儿是找黑朗姆吗?刚这小子闹脾气回房间了,我这就把他叫出来。”
‘二十岁的阿文刻斯被勒令转身。
院子里雷光闪烁,印照得几张惊恐的死人脸愈发可怖——和他父母死去的样子大差不差。
想来人死去时无外乎这几种模样?
雨水一直肆意地冲刷他,也把死人身上的血水冲到他的脚下。
他这时还没有注意死人堆里还有几个活人。’
厄桃斯笑呵呵地,她道:“哎呀,不用啦,许久不见我的学生,我这回来看看你呀,叙叙旧而已。”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阿文刻斯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只能感受到,院子里充满血腥气,到处都是秽物,粘稠的□□被暴雨冲刷。
院子里的场景与父母死去的场景重合,是他杀了他们吗?
阿文刻斯没有吐——对他而言当然不正常。’
乌鸦在窗外被暴雨击打地哀鸣。
厄桃斯继续道:“遥想上次与你一同坐轮渡出行,已经是三年前了呀,那次遇上了十年难遇的海浪呢,最后大家还是乘救生艇回到岸上,相当惊险的一次旅程哦。”
那次,他们被风浪所迫变更航线,触到了暗礁,很难说没有厄桃斯的手笔在里面。
阿文刻斯勉强思考着,厄桃斯是来提醒他:这次的逃生路线和那次他走过的一样。
但是他不能任瑞妮他们死在这里。
他们死了,他要何去何从?他还未重新踏上那片虽然并不美好,但法度尚在的土地。
他不是,他实在不是能去杀人的人!
窗外暴雨依旧猛烈的撞击着玻璃,阿文刻斯一边和厄桃斯寒暄没用的废话,一边逐渐陷入赡妄。
‘他记得,记得乌丸我行见他利落杀人后的爽朗笑容,乌丸我行知道此后阿文刻斯将在他的阴影下度过一声。他只要想到他几乎能永远掌握这样一个敏锐聪慧的人,乌丸我行做梦都要笑醒过来!
当天晚上回去,阿文刻斯一夜未眠,第二天,他赤红着眼睛虐杀了他和GIN抓到的任务目标。’
阿文刻斯应付的愈发吃力,但是面上不显,安室透察觉到了,没等他开口,阿文刻斯警醒地率先送客道:“您衣服上的水渍越漫越大了,要不要回去清理一下?”
厄桃斯仿佛才察觉似的,抬手抚摸自己肩膀上被乌鸦站过的地方,她微羞赧道:“啊呀,我都没有注意到这里也湿了,人老了就是容易马虎,真是让学生见笑呀。”
说着,她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啦,你们好好待着吧,我一个老太婆就不打扰喽。”
阿文刻斯端正地坐着,他目送厄桃斯走出门。
阿文刻斯立刻站起来要回房间,眼前的人像越来越真实,耳边的呓语越来越清晰,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接下来的模样。
-
安室透硬按下要站起来的阿文刻斯,朝还没有走反而饶有兴趣观看他们的厄桃斯道:“厄桃斯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厄桃斯眯着眼睛笑,这回倒是仔细环视一圈他们两个,她能看出他们两个人里,性的主导权在谁手上。
比起乌丸我行,或者厄桃斯和乌丸童华两位更加细腻的女性更了解阿文刻斯。
昏暗的客厅里,厄桃斯端起安室透给他倒的酒水抿了一口,优雅道:“奥……没想到啊,最先啜饮这杯美酒的,竟然是波本吗?看来大家都赌输了呀。”
听到这样的话,安室透倒是大概猜到了阿文刻斯为什么可以接受和他上/床——反正一直都是这样,他长这么大才被睡,已经挺幸运了?
阿文刻斯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他在一片杂乱中也听到了厄桃斯的话。厄桃斯把他一个早就成年的男人放到女性处境上——他们还是这样轻贱他,即使他已经和他们别无二致!
就像很久以前,他们还是会这样掠夺他身上的一切,甚至是他身为男人却也可以拥有的性价值。
如果不是他灵巧,阿文刻斯不敢想像他会是什么样,大概是青梅最开始的遭遇?供人消遣的(姓)玩具?
他已有这样的地位,却依旧无法摆脱他人的侮辱,因为最消遣他的,恰是最身居高位的几人。
他抬头,面上温润但内在秩序崩塌道:“正是波本,”厄桃斯闻言鼓励地看着阿文刻斯湿润的眼眸,听到他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