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司柏川来了,那……
宁越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磕磕绊绊地重新点开A大的论坛,论坛里果然变了样,干干净净不见一页飘红的帖子。首页只有本年度入围可能获奖的论文的喜报,宁越的二代虫洞应用模型热度最高。
宁越点了进去,喜报下的评论也是干干净净的,只有学术讨论。但拉到最后,断崖式地缺了几百层楼,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强行删了。是司柏川,一定是司柏川,宁越几乎瞬间就可以做出肯定,除了司柏川,不会有别人。
司柏川总是像救命稻草一样,一次次把他从滔天的洪流中拽出来,他应该感谢司柏川,记的司柏川的好——
但他也忘不了司柏川一次次的欺骗、算计,逼他捐腺体干细胞不成,还要伤害他的家人。
他不知道要该如何面对司柏川。
他心里有一个天平,加加减减,一直在加加减减,可这个天平早已经被司柏川打乱,颤颤巍巍,一团乱账,理不清剪不断,再也看不清哪边高哪边低。
他现在要如何面对司柏川。
司柏川为什么不能简简单单的就是苏衍。
宁越脚步虚浮,失魂落魄地从图书馆里出来,还未走出百米,便看到玄黑流金的星车向这边驶来。宁越不禁一凛,刻意挺直了背脊,抿住嘴角,脸上一派淡然平静,好像穿了层看不到的盔甲。
司柏川看了眼乖乖上车的宁越,只一瞥,便知宁越已经知道了论坛帖子的事。
对着强装淡然的宁越,司柏川心如刀绞,如果他只是苏衍,宁越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幅疏离淡漠的态度。
司柏川压下心里无助的焦躁,神色如常,垂眸给宁越系了安全带。安全带都忘了系,可见宁越现在是个什么精神状态。司柏川默默放出安抚的信息素,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回了别墅,进了卧室。
合上门,昏暗的室内只剩彼此,司柏川再也无法忍受,从后一把抱住宁越,恨不得把人揉进血肉里,紧紧地抱着怀里单薄的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爱意和关心透过衣服、皮肤传递给自己的omega。
司柏川迫不及待、轻车熟路地吻上宁越,把人推搡到门上。
宁越好像一头主动献祭的兽,绝望地、自暴自弃地、自虐地掀开身上的铠甲,把柔软的里肉送进Alpha的嘴里。他急需要用另一种方式,宣泄掉已经要炸了的情绪。
氤氲诱人的草莓信息素炸开,猛然把人拽进一处芬芳馥郁、浓艳流汁的草莓园。
宁越突然进入了发情期。
这一年,因为几场手术,除了被司柏川诱导发情标记的那次,上半年一直没有自然的发情期,到了下半年,才逐渐恢复自然的发情期,但都不太准时,有时一两月一次,有时两三个月一次。
清醒过来,已是三日后,冬日的阳光耀白刺眼。
“昨晚下雪了。”阳台上的Alpha站起来,款步走到床边,笑盈盈地看着宁越。
宁越往阳台上看了眼,书桌上有资料和电脑,Alpha刚刚是在那处理工作。司家和容家的合作谈崩之后,司柏川一直在忙,和A大搞校企联合之后,司柏川更忙了,不仅没有周末,晚上九点之前都很少回家,却要突然抽出三天时间陪他过发情期,宁越睫毛动了动,有些愧疚。
司柏川跨上床,扣着宁越的下颚,压着宁越亲了一会儿,温存够了才倚着床头,重新把人抱进怀里,“论坛的事,我已经让人处理干净了。”
逃避了几日,突然面对现实,宁越一怔,瞬间白了脸。
“已经没事了。论坛上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司柏川耐心道,“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我跟你保证。”
刚刚度过发情期,多次的重复标记让宁越出于生理本能地信任自己的Alpha。
司柏川搂着宁越的腰,“他们应该庆幸,我现在还愿意花时间堵他们的嘴。”
宁越抬了抬眼皮,看向司柏川。这话说的,但凡换个人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可到司柏川身上,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没有直接销了他们的基因编码,只是销了他们的星网账号,难道他们不该庆幸吗。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宁越又看了眼司柏川,前一句要销人家的基因编码,后一句又说网络并非法外之地,到底是谁在胡作非为。
“发帖、跟帖的人,都会被拉入司家及相关企业和单位的黑名单,永不录用。司家做不到一手遮天,但这些人想要绕过司家,再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也是难如登天了。”
宁越目光微垂,司家就好像一头潜在深海里的巨兽,他不知道司家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但他知道他是斗不过司柏川的,只要司家想要,哪怕他再不愿意,司家也有无数种办法来对付他,让他在毫不知情,甚至还会反过来感激司家的情况下,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地捐出腺体干细胞。
但,言论和洪水一样,如何堵得住。
就算堵得住网络上的言论,又如何堵得住生活中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如何管得住别人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只要他在A大一天,周围的人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帖子里的言论,就会想到他是靠着Alpha进的A大,想到他为了Alpha打胎……
一传十,十传百,不管真相如何,众口铄金,到最后,他指不定成了什么样的人。他的学术成果不再重要,一提到他的名字,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带着颜色的绯色新闻。
下午,司柏川去了公司,宽敞静谧的卧室里只有宁越一个人,安静的他甚至能听到耳朵里吱吱不绝的虫鸣,宁越挪去了洗手间。
他身上只穿了司柏川的一件白衬衫,脱了衬衫,全是Alpha留下的痕迹,他和司柏川的关系,和论坛帖子里说的又有什么两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