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寒倒觉得奇怪,前几日这云姑娘,走来走去,自己倒也能猜的几分她在做什么,无非是摘花掐草,溜猫逗狗。
而今她一言不发,只顾赶路,想是急着要进城给他找大夫看腹中胎儿。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他们来到一个热闹的市集。市集的一角,一个简陋的茶棚下,一个说书人正讲得唾沫横飞,周围围满了听众。
谢月凌眼睛一亮,她拉着昕寒走了过去:“咦,有说书的,我们也去听听。”
茶棚简陋,几张破旧的桌子和长凳随意摆放着,桌上放着几个缺口的茶碗。说书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声音洪亮,手势夸张,正讲到一处紧张的情节,听众们听得津津有味。
谢月凌从腰间掏出几文钱,递给一旁的茶博士:“给我们来几碗粗茶。”
茶博士接过钱,笑着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两碗冒着热气的茶水。谢月凌和昕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始听说书人讲的故事。
待他二人坐下时,上一段故事已经讲完,说书先生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了新的故事。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浑厚无比,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被吸引进了他的故事之中。
“诸位,今日咱们要讲的,是六年前震动朝野的一件大事。
苏将军,有着从龙之功,又军功赫赫,本应有着大好前途,却突然因为谋反,全家被抄,一夜间跌落至谷底。”说书先生的折扇轻轻一挥,仿佛打开了历史的卷轴。
“苏将军和杨将军,曾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尤其是在西南那一战,苏家两个儿子,投身沙场,为国捐躯了。
可苏将军这样一个人,却被人指认谋反,还没等真相水落石出,大将军却在狱中自尽了。”
“所以这大将军到底谋没谋反啊。”一位看客出声道。
“这正是令人唏嘘之处,苏大将军自尽之后,朝中的王、谢两位国公上奏苏将军是畏罪自裁,其他的大臣也纷纷附议。
而且谋反证据确凿,这罪名便这么定了下来,至于真相如何也就无人在意,怕是只有大将军自己知道了。”
听众们听得入神,谢月凌也想起了苏将军的模样,确实,时至今日,真相如何已不再重要。
说书先生继续说道:“据说,在抄家的那一夜,苏家上下无一幸免,唯有苏将军的幼子,被人所救逃过一劫。
那孩子自小聪明伶俐,深得苏将军喜爱,却没想到命运如此捉弄人。从那以后,苏家幼子便流落江湖,下落成谜。
有人说,那孩子被一位高人所救,收为弟子,传授武艺,以期有朝一日能够为父报仇。
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流浪四方,只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言,真相如何,恐怕只有那孩子自己才知道。”
不止谢月凌,昕寒也听的起劲,他开口问谢月凌:“云姑娘可听过这个故事。”
“这不是故事,是现实。怎么,你没听过,每个说书人都要说上一嘴的。”
昕寒摇了摇头,他从没听过说书,还是今日谢月凌带他来听了第一次。
“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满街的人都为但不过五日,这事便以苏将军自裁而结束了。”
谢月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接着说:“不过多数人都觉得苏家最有应得,倒很少见这般向着苏家的。”
“那苏家到底有没有谋反。”昕寒接着问,看来他是真好奇了。
“不重要,也没人需要真相了。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人都死了,所要达成目的都达成了,真相也无人在意,也无人敢去查了。”
“苏家公子也不在意吗。”
要不是谢月凌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苏家那位公子,以她胡思乱想的性子,都要觉得他是苏棠了,苏家公子名苏棠。
“如果他还活着,或许会吧。”
想到了上京之事,谢月凌也有些恍惚,不过才五年,当年记忆就好像前世那么遥远了。往事种种,皆如利刃,盘旋于顶,未曾磨灭。
沉思之间,说书人已话锋一转,又从朝中的两大势力开始说起。
“话说这王谢二家,乃大邺之望族,声名显赫,门庭若市。陛下当年亲政时,朝堂不稳,为了拉拢这两个家族,便有了联姻之策。
话说这王德妃,诞下大皇子后便仙逝了,谢淑妃而后诞下三皇子。有传闻,是谢淑妃...做的手脚,不过只是传闻啊。
而今两家各为其主,为帮两位皇子争太子之位,明里暗里争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