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安沉陆入京,朝堂上就如油锅里突然来了一滴冷水,冒着烟的滚泡。
齐珏黄文明方儒为首的寒门一党,在恩科主考一职上据理力争,甚至为了排挤异党,往死了给王成甫,谢博雅等世家一党扣帽子。
当然了,世家一党也不遑多让,那边扣帽子,这边就咬文嚼字,力求给寒门添堵。
一时间互丢屎盆子,然后各回各家自己吐,倒也不能怎么样对方。
安庆云先受不了了。
大臣们为了个恩科就乱成一锅粥,光是弹劾的各种折子就堆积如山,翻开一看全是鸡毛蒜皮,连步子迈大半步都写上去扣个不敬的帽子。
放着不管就哭天抢地,好好一个皇帝愣是成了处理家长里短的县令,这再不想辙,别说恩科不恩科,安庆云自己就得先英年早逝。
都知道世家这么干就是想把水搅浑。
谁心里都门清,这恩科早晚都得开,皇帝名正言顺,谁拦着当场就能扣个奸佞的帽子。
坏就坏在,皇帝步子跨得太大,官宦人家同辈只有一个人能科考,出手就动摇世家根基,这要是不抢主考,新晋的官员里还能不能有世家一席之地都不好说。
安庆云也清楚他们打得什么算盘,但他拦不住他们把水搅浑,只能拽着主考位置这条“鱼”不放。
但这事这么僵持下去必然是不行。
安沉陆在朝堂上装了许久地鹌鹑,假装自己不存在,全程目睹了这场没有硝烟的屎盆子之战。
下了朝,安沉陆心里也有了盘算。
他已经入京,就不能不作为,如果不作为,照皇帝的意思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前线才能得到支援。
但他也不能太有作为,万一引来忌惮,新旧两党有任何一方看他不爽,后续支援就完蛋。
他必须小心翼翼,微妙的把握住这中间的平衡,隐秘的让赵王成为两党拉拢的目标。
安沉陆选择了一个稳妥且常规的做法。
“臣参见太后。”安沉陆这天下了朝就直奔太后宫里去了,一抬头就看见安邦坐在脚踏上跟王子宁说悄悄话。
看这个架势,安邦必然也是站在世家这边。
安沉陆选择装糊涂,这毕竟不关他的事。
“快免礼!”王子宁到底是看着安沉陆长大,生子肖母,安沉陆长得随母亲,王子宁更是多喜爱一层。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是,安沉陆是赵王的世子,下一任手握重兵的藩王。
更重要的是,他是先帝亲封。
安沉陆低着头,吸了一口气才挂上笑脸,状似喜悦的朝着王子宁走过去。
这毕竟是把他养大的姨母,当着姨母的面耍心眼子,难免有点不忠不孝的意思。
王子宁明显比安沉陆纯熟的多,笑得亲切,眼角堆叠的皱纹都写着慈祥欣慰,不住的打量。
“哎呀,这么大了。”说这话的时候,王子宁还不忘揉着安邦的手,说着又抹起泪来,“你母亲要是活着,看见你肯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