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一盆冷水浇在林潇头上。她的真实身份若被发现,不仅她性命难保,连累父亲和整个林家也将陷入灭顶之灾。
"我明白了。今晚赵广虽退,但太后不会善罢甘休。我需在朝堂上找到立足之地,否则难以自保。"林潇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叶临风点头:"我会继续打探消息。你近日务必小心,尤其是独自外出时。"
两人又低声交谈几句,随后分道扬镳。林潇加快脚步回府,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父亲林崇山虽已隐居山林,但毕竟曾是朝中重臣,若太后派人前去搜查,难保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回到府中,秋芷已在门口焦急等待。见林潇安然归来,她眼中泪光闪动,忙上前几步:"可吓死我了!听说锦衣卫拦截了您?可有受惊?"她边说边拉着林潇进门,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
林潇安抚道:"无碍,幸得王大人相助,化险为夷。"
秋芷关上房门,压低声音:"府中下人都议论纷纷,说公子被锦衣卫带走了。"
"朝中耳目众多,消息传得快也不奇怪。"林潇脱下外袍,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除了府中下人,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秋芷犹豫片刻,道:"苏小姐派人来府上三次了,得知公子未归,急得不行。"
林潇动作一顿:"苏小姐?"
"就是苏丞相之女,苏云锦小姐。她派了心腹婢女三次来问,最后留下字条,说若您平安归来,务必回个信。"秋芷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递给林潇。
林潇展开字条,上书:"闻君遇险,心急如焚。若平安归府,请寻白纸一张,题'明月照归人'四字回复,则知君安。明日辰时,清荷茶肆等候,有要事相商。"字迹匆忙却不失清秀,落款是"云锦"二字。
"清荷茶肆?"林潇思索道,"那不是城南那家名声颇佳的茶馆吗?"
秋芷点头:"正是。那里环境清幽,常有官宦子弟和文人雅士前去品茶论诗。苏小姐时常出入,听说她在那里包了一间雅室。"
林潇沉吟片刻,走到书案前,研墨题字,写下"明月照归人"四字,交给秋芷:"请交给苏府来人。"
秋芷接过纸条,迟疑道:"公子当真要赴约?与苏家走近,怕是要惹祸上身。今日宫宴上,顾景辉分明是奉太后之命为难公子,而苏家与太后关系微妙..."
"太后想借我试探苏家立场。"林潇换下外衣,解开外袍系带,苦笑道,"我已进退两难。若能得苏家相助,或可增添几分自保之力。"
秋芷低声道:"公子女扮男装数年,若身份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现在,公子已卷入朝堂之争..."
林潇轻叹:"正因如此,我必须在太后和皇帝之间寻找平衡。目前看来,皇帝一派愿意接纳我,但太后势力仍掌握朝中大权。苏家作为中立势力,若能获得他们支持,或许能在夹缝中求存。"她顿了顿,"郑德全近日可有异动?"
"奴婢打听到,郑公公近日频繁进出太后宫中,似在密谋要事。府中有人说,郑公公亲信曾在暗中打探公子的过往。"秋芷面露忧色,"若身世若被查出..."
"无需多言,我心中有数。"林潇打断她的话,"明日我需前往清荷茶肆,与苏小姐商议对策。你帮我准备一身素净衣衫,不要太过显眼。"
秋芷应声退下。
夜色渐深,林潇却无心入睡。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潇便已起身梳洗。她着一身青灰色长衫,束发简单,远不如平日那般精致讲究。用过早膳,她正准备出门赴约,门房却匆匆来报,定王府来人求见。
林潇眉头微皱:"请入正厅。"
来人是定王府管家,身着锦袍,面带恭敬:"下官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邀请林大人午后赴府小叙,有要事相商。"
定王萧烨,与林潇素无往来,突然邀请,必有深意。林潇心知这是太后一派的试探,当下婉言谢绝:"有劳王爷挂念,林某今日已有约在先,改日再登门拜访。"
管家面色一变,语气强硬起来:"王爷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请林大人前往。若林大人不赏脸,小人难以复命。"
林潇刚欲再次推辞,忽听府外马蹄声急,一名锦衣卫急匆匆跑入内院,手持一道火漆封印的红色公文:"太监总管郑大人有令,请林大人即刻入宫,太后娘娘召见!"
林潇接过公文,手指微颤,却强自镇定。她打开公文,上面确实是太后的懿旨,命她即刻入宫面圣。林潇面色如常,心却沉到谷底。太后、定王接连来请,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秋芷在旁,听闻此事,面色煞白。她上前为林潇整理衣冠,小声道:"公子,恐怕去清荷茶肆的约赴不成了。"
林潇点头,随即转向锦衣卫:"烦请稍候,容我更衣整理,即刻随你入宫。"她又对定王府管家道:"还请转告王爷,林某今日已受太后娘娘召见,实在分身乏术,改日定当登门请罪。"
定王府管家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只得告退。锦衣卫也退出内室,在外等候。
待人退去,林潇立刻低声对秋芷道:"你立刻去清荷茶肆,将此事告知苏小姐。就说我被太后召入宫中,未知凶吉。若我午时还未出宫,请她设法告知苏敬大人和王守仁大人。"
秋芷担忧道:"公子独自入宫,奴婢放心不下。要不要通知叶少爷?"
"不必。叶临风身份特殊,不宜过多牵扯。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林潇快速换上正式朝服,又取出昨晚王守仁给的玉佩,藏入袖中,"太后和定王同时召见,绝非寻常事态。我必须做好最坏打算。"
秋芷强忍泪水,帮林潇整理衣冠:"公子保重。奴婢这就去清荷茶肆。"
林潇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出内室。锦衣卫见她出来,立刻上前引路:"林大人请随我来,马车已备好。"
林潇随锦衣卫上了马车,心中思绪万千。太后突然召见,必有深意。是要借机试探,还是已查出什么,准备发难?她暗自做好准备,无论太后问什么,都要谨言慎行,不可轻易落入圈套。
马车行至宫门,林潇下车,随锦衣卫步入宫中。宫墙高耸,朱红门扉如巨兽之口,吞噬着一个又一个朝臣的命运。林潇昂首阔步,不露丝毫怯意,随侍卫穿过一道道宫门,向太后所居的慈宁宫行去。
宫中,郑德全已等在太后宫门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见林潇到来,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吾儿来了。太后娘娘正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