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并不为难他,特地给了他体面的衣服,明令将士们不能欺辱魏豹。
但任哪个大王做得好好的,转眼成了阶下囚,想来也不会高兴的起来。是以,魏豹此刻格外颓废。
王位没了是一方面,要挨刘季那孙子的骂是一方面,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夫人——薄姬。
听见刘季要见自己,魏豹面如死灰,心中带着淡淡的绝望,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
“呦,我当时谁来了,原来是魏王!你不好好伺候自己的主子项羽,怎么跑到我汉营来了?”
“是谁说的来着?说什么再也不回来,哪怕乃公八抬大轿抬你来,你也不会再回来。”
刘邦嗓门不小,一进门就热情地问候了远道而来的魏豹。他还用手轻轻拍了拍魏豹的脸,没废什么力气,但侮辱性极强。
“呸!你要杀,杀了便是!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了韩信,还有你那女儿刘元!”魏豹伸直了脖子,他本来也想投降能换个好下场,可一见到刘邦,那种被侮辱的感觉又回来了,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骨头还挺硬,大哥,给这老小儿拉出去游街,然后当众砍了他!”卢绾不满魏豹倨傲的态度,当即就同刘邦建议了起来。
“这活儿交给我,我那刀快得很!”樊哙也积极响应,他这些日子没捞着去打仗,一肚子火没处撒,天天不是耍弄刘元送得那把戟,就是磨自己那把杀猪刀。
刘邦挥挥手,命人给魏豹松绑。而魏豹则是一脸视死如归。方才这些人的话他都听见了,什么游街、什么斩首,他不害怕!
可不知为什么,魏豹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凉。
刘邦神色复杂地看着魏豹,笑得有些痞气:“我刘季是骂过你,可也是真拿你当过兄弟。咱俩处得不算久,是你主动归顺我,你帮我控制河东,我助你维系王位,谁也不欠谁。你说我骂诸侯群臣如奴仆,可你也没回嘴不是?是你俯首陈臣,我骂你怎么了?”
一边说,刘邦一边当着魏豹的面,对所有主动投降的魏国大臣加官进爵,狠狠奖赏了一番。
然后,刘邦将所有魏国宫女都遣散回乡,做足了仁慈的模样。除了魏豹的爱妾薄姬。
迟迟听不到对于薄姬的处置,魏豹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刘季!你这个好色之徒!你想纳薄姬,是不是?”
刘邦其实并没有这种想法,毕竟他还没有见过薄姬,薄姬此时是吕雉在照顾。他总不好冲吕雉说,我来看看,这魏豹的夫人究竟生得如何。
“是!美人就该配英雄,她若是愿意跟着,乃公也愿意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刘邦说得都是实话,送上门的美人,他总不会拒绝。但若是薄姬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她……她肯定会愿意的!魏豹心中痛了起来,他了解薄姬,薄姬聪慧温和,善解人意,但魏豹一直明白,她心中是有野心的。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想到许负的预言,魏豹更是两眼一黑。
“薄姬是大贵之人,是天子之母。”
难不成——汉王竟是有天子的命数?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让魏豹隐隐回到了刘元隔岸戏弄他时。那时候,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被人算计好了。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上天算计好了。
想到这里,魏豹终于低下了头颅,浑浑噩噩跟着卢绾游街去了。
而此时,吕雉也正打量着薄姬,以及伪装成她婢女的许负。
薄姬出落得清丽无双,并非吕雉那般的清冷,也不是戚夫人那样的我见犹怜,而是一种温婉和气的长相。
大贵之人,生下天子?
吕雉想到自己打探的消息,顾不得刘元的叮嘱,冷笑着看向薄姬:“死人,也会生下天子吗?”
一句“死人”,并没有吓到薄姬,却成功让许负不淡定了。吕雉并没有错过这个“侍女”微妙的表情变化,得到了自己想要试探的结果。
这侍女,怕就是那位相师了。
刘元生而不凡,她早就知悉。若非刘元叮嘱善待薄姬,吕雉定不会对这所谓的“谶语”上心,但既然刘元叮嘱,那她便信了五分。
威胁有效,许负从薄姬身后从到吕雉面前,恭敬道:“看来夫人已经认出我了。”
吕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许负,眼中闪烁着难得的好奇:“你会相面?”
“略懂一二。”许负并不想沾上吕雉这个麻烦,但很明显她已经逃不掉了。
“那你帮我算算。”吕雉这话看似很随和,其实却是命令。
若是算不好,许负与薄姬,只怕就没命了。
早几年,许负便算到过吕雉。正如她早就算到魏豹会败于汉王。可薄姬却似乎不该是如今的情况。
如今情势逼人,她刚好也想再次卜算。这一算不要紧,却发现此次的卦象与前次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