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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疗毒2: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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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风二人星夜赶路,在十月前回了皇都,马师傅守在城门口接我们进城。平靖公主薨逝,王上已召回向将军,但边疆路途遥远,他恐怕要晚几日才能进皇都。我倒吸一口凉气,短短一个月内将军府到底生出了何种变故,向岚又当如何自处。

平靖公主的事情,将军府有什么说法。我走神之时,小风开口问马师傅。

将军府对外宣称公主死于急症;尸骨已送往天音山下葬。马师傅此言透露出对平靖公主死因的怀疑,其实不仅马师傅怀疑,我也觉得平靖公主的死极为蹊跷。

父亲有何举动。

王爷曾去天音山为公主祈福三日,现已回府。马师傅答道。

他知道我们回来。马师傅听到我这话脸色微变,还没等我和小风质问,他连忙说,事实上,是王爷让我放消息把四少爷你叫回来的。马师傅话音刚落,就遭了小风一记眼刀。

好了,无妨,这府上有什么事情会瞒过他的眼睛。他让我回来,我回来就是了。他若是不想让我掺合公事,迟早都有方法让我回来。马师傅,你可知道眼下向岚和周俊驰的状况。

回四少爷,向峻和向岚两位少爷自随平靖公主的灵柩入天音山至今未归,已经是第九日了。天音山是王室重地,周家少爷不能前去探望,他之前差人送了消息,请四少爷回来后到周府一叙。

眼下我们对向岚的情况一无所知,即使去周家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回府拜见父亲,明日我便上天音山见向岚。小风默默地看向我,我知道他不愿意我搅进将军府的事情中。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置向岚于不顾。

四少爷,你们这一路还顺利吗。马师傅问我们在途中的经历,我省略了大多数事情,却提到了关于吕思身份的怀疑。如果吕思是双面间谍,那么马师傅呢?他是否在将父亲那边的消息透露给我的时候,亦在将我的事情传递给父亲呢?

回了府上,马师傅将我们二人的马牵去了马厩,我和小风先去了祭司殿。一进祭司殿,我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还不及我反应,祭司殿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身材微胖,脸像一个白玉盘子,五官清秀,梳高马尾,穿暗紫色祭司长袍,右耳上挂了一条长长的、像鱼儿一样的银色耳坠。我走在小风前面,迎面直撞上这人戏谑的眼神。诶呦我的小祭司大人,你可是回来了,可令我好等。

休得无礼,这是府上的季夏少爷。小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啊……对方立即没了嚣张的气焰,低下头结巴道,四,四少爷,得……得罪了。

你若是想留下来,便在亥时前把这祭司殿里里外外恢复成原样。

这位新来的副祭司忽然又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姓顾的,你!你等着。

我等着。小风笑着目送他离开。

看来从宫里来的祭司官不好调教。

不难。小风不甚在意,回头看向我时却神情复杂,少爷此去天音山一定会遇到向峻。此人心机颇深,心狠手辣,平靖公主的事情多半和他脱不了干系。我知道向岚必须要救,但我确实不愿意你为他涉险。

你既知道我心中所想,我也知道你心中所念。方才我已想到一个好方法,可以免去你的忧虑,我贴在小风耳边同他耳语了两句。

原来少爷早想好法子了,害我白担心一场。既然如此,少爷放心去天音山就是了,我和阿俊哥等你的消息。同小风交代好以后,我让马师傅将我的行李送回无名庭院,然后独自一人去见父亲。

父亲看到我没有多问,反而主动提出让我去天音山祭拜平靖公主,我顺水推舟应了这件事。这时常雨也来向父亲请安,父亲知道我们相熟,没有让我退下。常雨说季礼和季春北上离都已有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家书传回来。她心中颇为忐忑,想去天音山求一支签,并为季礼以及全家祈福。父亲想了想同意了,儿媳妇要尽孝心是一件好事。

常雨趁机道,她父亲一直想去天音山瞻仰王室祈福之地的风采,并以此充实他的札记。此次难得去一趟天音山,她亦想带上她的父亲常佳,以表孝心。听了常雨的说辞,父亲用余光扫了我一眼。然后随口说,既然如此,你们二人与季夏同去天音山吧。

常雨是我让小风搬来的救兵,常雨的父亲常佳就是我想到的“好方法”。如果我一个人去天音山,向峻自然毫无顾忌,但是如果有旁观者在场,特别当这个旁观者还是一个刚正秉直之人时,向峻绝不敢放肆。常佳是听涛阁礼法部的首席大学士,最重礼制和伦理纲常,用他来对付向峻,便是命中了靶心。

常雨跟着我回了无名庭院后邀功道,四弟,我还算机灵吧。

多谢大嫂鼎力相助,常大人那边麻烦你了。我进屋掩好房门。

你放心,这句我没撒谎,我爹确实一直想去天音山涨涨见识。他知道后说不定怎么感谢我呢。常雨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你去天音山是不是因为公主的事情。

与其说是公主的事情,不如说是向岚的事情,我担心向峻对他不利。你回去与常大人商议此事,我们要尽快动身去天音山。

那越快越好,我也正想出去放风,我明日就回府找我爹。你放心,你和顾怀风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帮忙。哦,还有一件事,新来的副祭司叫郝连云。郝连家族可是祭司家族,长年服侍王室的祭祀之事。我听说若不是这个郝连云实在受不了王宫的繁文缛节,也不会申请调到王府来。依我看,他没有那么容易服顾怀风的管教,看来顾怀风的继任仪式还要推迟咯。

推迟得正好。我正担心因为去天音山而错过了小风的继任仪式。

我先走了,最迟明天下午,我一定带父亲过来接你。常雨从我房间里走的时候,顺走了两块我碟子里刚出炉的桂花糕。

九月初四,我们终于上了天音山。向峻见到我们三人前来似乎有些意外,我对他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向峻便安排人让我们为平靖公主敬香。一些繁琐的礼节过后,我开口问向峻关于平靖公主的死因。

母亲是生了急症去世的,当时我立即传了医官,可惜于事无补。这些天,我一直留在殿内诵经,希望她可以走得安心一点。向峻有些遗憾地说。

向岚呢?怎么没见他和你在一起。

向岚前几日染了风寒,正在房间里休息。

可否带路让我见一见他。我步步紧逼,向峻没有办法,只得点了头。

好吧,带四少爷一人去见向岚。向峻的人带我去厢房,常佳父女被向峻截了下来,向峻说风寒传染性强,能少见一人就少见一人。

没想到的是短短三十几日没见,向岚已经大变模样,我心下一惊,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向岚就像一只破旧的布偶娃娃,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嘴唇也干得起了皮。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两侧深深地凹了进去。你们出去。我攥紧了悬在空中的左手。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一个跟着一个地退了出去。

向岚,向岚,你醒醒。发生什么了?我用手托着他的后脑,让他的眼睛完完全全地看向我。向岚的眼球缓缓转动,眼角隐约亮了一点泪水,接着他的手握住了我的左手,我下意识将手掌摊开。向岚用手指尖缓慢地在我掌心写下三个字:带我走。

写完这三个字向岚就脱力倒在我身上,他的体温异常高,恐怕不是风寒这么简单。我一手搂着他,一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瓶,这是来之前我特意寻叶德明要来的灵丹妙药。无论是中毒还是内伤,吃了它都可以保命,叶德明只舍了一粒给我。我把这一粒红色的小药丸塞进向岚口中,又伸手去摸茶壶,却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向岚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向岚,用力,咽下去,救命的。我抚着向岚的背脊,我看着向岚吃了药,又把他塞进被子里。向峻便在这时堵在了门口,四少爷已见过向岚了,还有什么事吗。

向岚的病恐怕不只风寒这么简单吧。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向峻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带向岚下山。

你带向岚下山,若是向岚出了什么事情,由谁来负责?向峻大概没想到我会公然与他对峙,声调提高了八度,引得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我来负责,向岚由我来负责。这个回答你满意吗?向家二少爷。我一步、一步走近向峻,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向峻个子很高,身材魁梧,我在他面前气势略显不足,但我并没有低头。向峻忽然笑了起来,好,季夏,人你可以带走了;但是,别忘了今天和我说过的话。

我的记性一向都很好。我一边说一边回身从床上把向岚抱了起来,他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子,我抱起他来都毫不费力气。其实我们和向峻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我根本不在意提前与他翻脸。

四弟用不用我帮忙?常雨见我急匆匆抱了向岚出来,吓了一跳。

要麻烦你和常大人在天音山多住两日,我得借用常府的马车和佣人。

好,你去吧。这孩子病得不轻,得尽快找人来医治。常佳看了一眼向岚,皱着眉头说。

多谢常大人。常佳先于常雨开口,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知道常佳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常佳另派了两个佣人送我和向岚下山,下山以后,我立即带向岚去了周府。将军府尽是向峻的眼线,绝不能回去;幽王府是人多眼杂,也不是疗养之地;周家的条件虽然不比将军府和王府,却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马车进城以后,我立即差佣人同时送了两封密信给小风和周俊驰。因而一进周府,周俊驰便带了医师围了上来。向岚已经昏迷不醒两个时辰了,我把他交给周俊驰。周俊驰声音颤抖,眼眶微红,这是怎么回事,向峻到底做了什么。

我去的时候向岚已经高烧不退,不知道多久了。我给他喂了一粒叶德明给的保命丹,不知道起不起作用。眼下只能让医师来诊断,给你送消息的同时,我也给小风递了信儿,他处理完府上的事情会来与我们会合。周俊驰把屋子里的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了两个医师。

在两个医师轮流诊断、互相交流经验期间,我吃完了周家下人送来了一碗阳春面和一盘泡椒鸡爪,喝了一整壶新茶。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饶是周俊驰这般稳重的人也有些着急了。他上前拉了一个医师到我们面前,可有诊断结果。

回周家二少爷的话,现在只知道这位小少爷是中了毒,但至于中了什么毒,恕我们二人无能,实在是诊断不出。医师叹了一口气,不过好在病人先前食过一粒灵药,护住了心脉,暂且性命无忧。只是若不及时解毒,他恐怕会长眠不醒,又或者醒来后会留下其他后遗症。

周俊驰找来的已经是皇都里有名的医师,若是他们都束手无策,恐怕就算宫里的医官也不会有什么良方。我的心沉了下来,原来这就是向峻让我带走向岚的原因。是我过于自信了吗,我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周俊驰强撑着把两位医师送走,终于整个人瘫在了椅子里。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低着头道,是我没有护住向岚,才让他被人害成现在这副模样。他最害怕的时候,我没有在他身边;他最无助的时候,我留了他独自一人;他如今最危险的时候,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俊哥,你不要放弃。是向岚让我带他回来的,他一定会活下去;他不会放弃,我们也不会放弃,就一定有方法。明日一早,我就想办法找宫里的医官帮忙,还有叶德明,说不定他也知道这毒药的来历。当年季冬的毒,就是他解的。我咽了咽口水,其实我对自己说的话也毫无信心。

对,你说的对。阿岚还在发烧,我去给他打盆凉水降温。周俊驰立即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屋外走去。我原本想阻拦他的手悬在了空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周俊驰那么慌张的样子。我又想,若是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人是小风,我会怎么样。我会像周俊驰一样紧张无措吗?不会。我会一边冷静地思考如何才能把他救回来,一边残忍地设想如何才能亲手扭断伤害他的人的脖子。想到这里,我的口中混了一点血腥味儿。

少爷,我来晚了。小风风尘仆仆地推开了房门,他见我眼里有血丝,神色又极难看,便上手抚上我的额头,少爷,你没事吧?向岚如何了。

我看着小风,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背。我没事,向岚情况很糟糕。眼下医师诊断不出他所中之毒,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和阿俊哥正为此事担心。

我来看看。小风穿过屏风,走到向岚的床边,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探了向岚的脉象,又依次翻开了向岚的眼皮和口腔。他是不是吃了叶玉的药。

是。你怎么知道的?这时候周俊驰端着凉水进了屋,正听到我们二人的对话。

还好有这粒药。时间不多了,去借一套金针来。小风开始解向岚的衣服。

做什么?周俊驰愣了一下。

救他。阿俊哥,你信我吗?周俊驰想了两秒,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去借一套金针,然后留在房门口守着,从现在起发生的一切都不可以让第四个人知道,连向岚都不可以。你们明白吗?

那一晚,我们三人都一夜未眠。周俊驰在房门口守了一夜;我在房间里陪了小风一夜;而小风以金针为向岚解毒,整整四个时辰未曾休息。我看得出来,小风是第一次用金针解毒,他一边找穴位,一边回忆走针的顺序,整个人都被汗浸湿了。解毒的过程中,向岚的脸色一会灰白,一会赤红,一会暗紫,期间还时不时地呕血。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向岚的身体,以便小风施针。

阳光照进窗子里,小风把所有的金针都收了回来。少爷,我好困啊。他刚说完话,人就猛然倒了下去,我眼疾手快把他捞在怀里。我知道他困极了,便喊了下人把他架去其他房间休息。再看向岚,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就像往日里睡着了一样。

现在怎么样了。周俊驰急慌慌地走进来。

我也不知道,但想必是比昨晚好了,再等等。我安慰周俊驰。

临近午时,我和周俊驰刚在房间里眯了一小会儿。忽然听到有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我们走过去一看,向岚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着双眼,眼神冷漠凶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身子虚弱,暂时还无法自行从床上坐起来。我和周俊驰看到他动了动嘴唇,于是便靠近了他,只听他口中恶狠狠地念道:向,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季夏札记,向岚之危》

战小星的副殿里,申英路捧着一串西域送来的紫色葡萄珠吃得津津有味;马诗正在独饮一小瓶桃花酿。

一见战小星推了门进屋,申英路直了直身子,挑着眉问,“见到大难不死的福星了?”

“没有,”战小星摇了摇头,在他们二人对面的榻上坐下,“但是我肯定沈愿的屋子里有一个病人,他还在给这个人治病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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