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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神女之死2: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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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勉强翻出来一把破旧的油纸伞。只有这一把,路不远,你打吧。

我们一起打,过来,我腿不方便,你背我,我来打伞。小风朝我伸出手,我便走过去,将他背了起来。我们打着伞一路去了温泉池。

这里的温泉池水温和舒适,我一下了水,身子都跟着轻了起来。小风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翻书,时不时地还望我两眼。后来,他不知从哪儿取来了纸笔,低着头写写画画。我眯着眼睛看他,还真别说,这长衫穿在小风身上倒也合身,妥妥是一个富家的少年公子。正在我出神的时候,一小截竹片塞进我手里。

身倦困梦河,心疲念春山。梦河结旧恩,春山待君归。小风用自己的字迹写了这竹片,我喜欢极了,于是我把她夹在这本札记里面当作书签了。

——《季夏札记,留念》

布察德音的死讯无疑是在印证顾夏先前的猜测,布察家族中有人面对金山银山坐不住了。布察格格和布察德音相继死亡,布察家族的其余成员都是既得利益者,也就都有杀害他们的嫌疑。顾夏五人眼下不仅要找出这场变故的始作俑者,而且还要阻止此人继承布察氏的财产,令其所作所为为天下人皆知。如此一来,才能使布察格格得以昭雪。

“如果你不想招来杀身之祸,最起码要收一收身上的戾气。”顾夏看着范明轩,递给他一杯茶水。范明轩深吸了一口气,抢过顾夏手上的茶杯,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下了。

“布察德音是怎么死的,有说法吗?”顾夏又看向阿杰。

阿杰在小秋身边落座,“布察德音的身体从去年春天起就不大好,所以这一次回山阴县祭祖,他并未同行。听说布察格格的死讯传回巴颜城,布察德音当场昏迷,没熬两天就去世了。布察德音先前的遗嘱,本是着布察格格做当家人。而布察格格先他而去,这份遗嘱也就没有意义了。”

“这一下其他的人可算是能分钱了。”小秋揉了揉后脑勺,

“尽管布察德音和布察格格的死可能有所关联,但我建议目前这两个案子还是分开调查为好。”阿杰从一旁拿来两个空茶杯扣放在桌子上,“从我们手头上的情报来判断,布察格格的死不是意外;而布察德音的死,现在还不好说。”

“可是我们要如何调查布察德音的死因,他远在巴颜城,想找到相关的证据恐怕难如登天。”小秋感叹道,

“我们要尽快了解布察氏的情况和动向。现在布察德音死了,依照规矩,他们理应回巴颜城奔丧。他们一旦离开潜龙镇,事情的真相也会随之深埋地下。”顾夏的意思是他们的调查时间是有限的。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要尽量把他们拖在潜龙镇。”范明轩的眼睛一亮。

“我和阿诚负责设法拖延布察氏的行程;阿杰、小秋,还有范明轩,你们需潜入布察氏,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这些信息对我们调查案情极为关键。”此时,初来乍到的小分队掌握的仅是粗略的外围信息,对布察氏内部复杂的人情世故还一知半解。

“好,小秋和范明轩来跟布察格格的线索,我来查布察德音。”阿杰直觉布察德音的死另有隐情。

夜幕降临,众人都各怀心事。五人因任务不同分了两间房,这次轮到顾夏和冯佑诚一间,冯佑诚特意打了热水给顾夏泡脚。虽说潜龙镇的天气要比北下关温和不少,但总归还是在寒冷的北方,顾夏难免要挨冻受罪。泡脚倒是一剂良方。

因在阿鼻殿之变,顾夏身上已留下不少伤疤,脚面和小腿上也有深深浅浅的疤痕。平日里不易为人所见,眼下却被冯佑诚看了个清清楚楚。冯佑诚鼻头微酸,在顾夏面前蹲下,用手指轻触他的伤疤。

“怎么了?”顾夏低头看冯佑诚,冯佑诚触电似地收回了手。

“哦,我看水烫不烫。”冯佑诚低着头,不敢看顾夏的眼睛,

“阿诚的声音好听的,多陪我说说话,我喜欢听。”顾夏仰起头,嘴角带了淡淡的笑意。

“我们要怎么拖延布察氏的行程。如果查出了真相,对我们、对沙漠有什么好处。”冯佑诚暗自调整了呼吸,乖乖地坐到顾夏身边。

“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即使没有证据,以我们目前的推断,杀害布察格格的凶手就在布察氏。如果有证据坐实了这桩案子,布察氏必定遭受重创,他们在巴颜城的产业也就没有了主人,这是沙漠乘虚而入的好机会。沙漠因当初卡纳盐矿之事,与巴颜城有过矛盾,故不便直接介入此事。恰逢我们刚结束了北下关的行程,就将我们遣来了这里。”顾夏猜想山阴县之行应是远目殿即兴之举,并不在原本的计划之内。

“对于我们来说,找到真相可以解开范明轩的心结,另外布察氏留在潜龙镇的产业也可为我们所用。”这就是顾夏自己的算盘了。他需要钱,越多越好。冯佑诚点了点头。

顾夏继续说,“回到第一个问题。其实我并非对布察氏一无所知,我已经知道该从何下手了。”冯佑诚眼睛微微睁大,嘴巴也鼓了起来。

“我让阿杰他们前去查探布察氏原因有二,其一,我掌握的情报稍有陈旧,部分信息需要核实;其二,我需要他们学会潜伏和收集情报。”顾夏继而话锋一转,“依我们阿诚的性子不一定要学这个,只要学会何时拔剑就好了。”

单听顾夏这只言片语,便已知他对冯佑诚的偏爱。若这话是说给范明轩听的,这小子指定受用,有尾巴说不定都要翘到天上去。可这话听到冯佑诚的耳朵里,他不觉得欣喜,只觉得内疚。他不想成为一直被顾夏保护的人,而是成为可以保护顾夏的人。

第二天一早,顾夏和冯佑诚还在房间里喝豆浆、吃油条,阿杰已带着小秋和范明轩离开了。布察氏回到潜龙镇祭祖,住的是他们原本在这里的老宅,现为余香别院。取自“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此语,意为布察氏秉承乐善好施的行为准则,即便是为商图利,也应不吝财富,以慷慨和真诚待人。

余香别院一来为布察氏回乡祭祖的落脚地,二来也是往来商旅的暂居地。阿杰三人分为两组,先混进了外来商旅的队伍。这些规模不大的商旅常常奔走于各地之间,所雇佣的工人频繁变更。年岁将至,商旅对工人的管制更加松散,想混入其中并非难事。

阿杰担心范明轩横生事端,于是提出二人同组,他们暂时入了从白云渡而来的米商的队伍;小秋则孤身潜进自东吴出发的贩卖烟花爆竹的商旅队伍。他们三人跟随商旅顺利进入余香别院是当天的下午,一进入别院,他们就听说布察氏又出了一档子事。

布察氏回乡祭祖的人员都住在余香别院。上午,布察德音的二夫人突然染了恶疾,竟一下子卧床不起了。这二夫人深得布察德音的宠爱,而且是其长子的生母,是本次回乡祭祖的人员中辈分最长的人。布察氏以长为尊,二夫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们原本将要返程的计划。

中午,余香别院进进出出了不少大夫,但似乎都对布察氏二夫人的病情束手无策。其中有一位大夫说二夫人乃离魂之症,不宜远行,应尽快请祭司来做聚魂仪式。刚开始众人并没把这个说法当回事,可是这病症来得太突然,又丝毫没有解决之法。无奈之下,布察氏的长子布察承盈只得病急乱投医了。

布察承盈得到大夫的推荐,找到了潜龙镇上的一位祭司,付了他银子、请他这两日来余香别院给母亲做聚魂仪式。布察承盈前脚刚从祭司家离开,推荐他来这里的大夫也进了祭司家的门。

“你交给我的事我可做完了,尾款呢?”大夫朝祭司勾了勾手。

祭司从后腰拽下一个钱袋,把这一袋子金银珠宝都放在了大夫手里,“管好你的嘴。”

大夫乐不可支地走了,这时客厅屏风的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冯佑诚。祭司走到冯佑诚身边,笑了一下说,“看到了吧,阿诚,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我们需要很多钱。”

“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冯佑诚看着顾夏陌生的面容说。

“当然是去帮二夫人聚魂了。”顾夏盈盈一笑。

实际上,二夫人并非是什么离魂之症,而是中了万物楼的失魂散。潜龙镇是个小地方,没有大夫有这样的见识,能够探出万物楼的奇毒,故而离魂症的说法就变得合理了。早前顾夏一边让温怀桑进入余香别院下毒,一边带了冯佑诚行动。

潜龙镇有诸多祭司,顾夏选中了这位陈姓祭司皆是因为此人独居,且无关系亲近之人。将其秘密杀害后,再取而代之,被发现的风险较低。之后,顾夏假扮的祭司贿赂了为二夫人看病的大夫。如此一来,顾夏和冯佑诚也有了一张进入余香别院的通行证。

晚上,阿杰作为三人行动小组的接头人,前往事先约定好的如意药铺与顾夏会面。顾夏已改头换面,好在阿杰清楚地记得他们的接头暗号。在阿杰买了二两陈皮后,顾夏跟着他买了半斤山楂。随后二人进了药铺里面,背靠着背继续选香囊包。

“死亡的地点确认了,同光馆的那条街上有一间烧焦的铺头。”阿杰漫不经心地说,

顾夏闻言眼皮一跳,“有铺头的消息吗。”

“据说是当地一位马姓商人的量衣铺;至于死因,他们对外宣称是意外事故,现已无从考究。死者的尸首已被焚烧,入了紫檀寿盒了。”阿杰回答说。

“量衣铺的事情,我们来查。你们还收到什么其他风声了。”顾夏一边说一边往药铺外面走,阿杰也随着走了出去。

药铺外面不远处有一个馄炖摊,顾夏和阿杰各坐了一桌,都叫了一碗鲜肉馄炖。

“听闻这长子与其长姐的关系并不大好,族中尽人皆知。至于其余姊妹大都对长姐存了敬畏之心,与她并不很亲近。别院里的人与她最为亲厚的是三夫人。”阿杰一边呷汤一边放低了声音说话。

“当家的事情有线索吗。”顾夏问的是布察德音。

“没有。二夫人的事情是你做了手脚吧。”阿杰吃下一个鲜肉馄炖含糊不清地开口。

“后日等着在别院看好戏吧。”顾夏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笑了起来。

顾夏和阿杰分开以后,阿杰回了余香别院继续收集情报;顾夏则会和冯佑诚,先换了一身装扮,接着夜探了量衣铺。量衣铺距离同光馆约有八百米,布察格格极有可能是在来往同光馆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量衣铺的损毁状况是由内及外越来越严重,这说明火是从外部烧到内部的。顾夏摇了摇头,蹲在地上试图寻找在量衣铺内部留下的痕迹,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是徒劳。因为这里已经被人仔细清理过了,能够收集到的有效证据所剩无几。

“阿诚,你怎么看。”顾夏转头看向一旁皱眉的冯佑诚。

“现场被刻意清理过,布察格格的死不是意外。为什么当地的官员对着这样的大案子却不详查?”冯佑诚在万物楼时曾了解过王室统治下各城、县、镇的基本情况。

“布察氏在当地的权利远大于当地官府,如果布察氏不想查,那么这件事就会当作是意外结案了。”顾夏眼神一顿,用手指抬起一截坍塌的横梁,下面隐约有一摊深色的痕迹。

这痕迹在烟火熏烧过的房间里并不起眼,甚至猛然看过去和之前焚烧的印迹没有什么不同,可顾夏偏偏看出来其中的不同。这里有人烧过纸钱。

顾夏一笑,“好了,看起来有人心虚了。我们就从这个姓马的商人开始查吧。”

第二日,冯佑诚守在祭司家中,顾夏又改装易容到了同光馆附近活动。只是在茶棚喝一盏茶的功夫,顾夏便和茶棚的大婶探得了关于这马姓商人和布察格格之间的关系了。这商人在潜龙镇勉强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有一独子,十分倾慕布察格格。自打布察格格来了潜龙镇,他就跟前跟后地献殷勤。即使布察格格已经回绝了他,他也丝毫不改其心。布察格格死后,这位马公子更是日益消沉,已经好几日不曾现身了。

顾夏听完大婶的话,也磕完了手中的瓜子,他放下茶水钱就拍拍屁股走了。回到祭司家中,他把情报告予了冯佑诚,“去吧,阿诚,今日换你去余香别院对面的花坊接头。”

“嗯。”冯佑诚面色一喜,飞身出了院墙。

“温怀桑,跟上他。”顾夏对着空气说,

少时,温怀桑从房檐上倒吊着露出半张脸,“这点小事,还需要我跟着他吗?”

“你跟上他,回来以后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顾夏神秘兮兮地说,

温怀桑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从房檐上跳了下来,“我要知道一个和林怀英有关的秘密。你要是耍了我,我就在你的朋友面前现身,把他们都吓个半死。”

顾夏大笑,“我有什么必要耍你,而且啊,我的朋友没有这么小的胆子。”

温怀桑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地走了,他承认他确实对顾夏所说的秘密有几分感兴趣。罢了,报仇之事十年不晚,找到机会再让顾夏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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