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尾茫然地睁开双眼。
烛火影影绰绰地跳动着,它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在硕大的空间内形成回音。
九尾坐起身,牵动着锁链哗啦啦地巨响,将寂静的牢穴惹得动了起来。
没错,确实是动了起来。
门锁之后巨大的白色身影动了动,如同鱼鳍或角一般的器官朝向了它的方向。
阴九尾尚未来得及开口,另一个他并未察觉的角落里黑暗的牢穴中突然传来了稚嫩的孩童的声音:
“你就是九喇嘛吗?”
九尾甩了甩尾巴,看向了发声源。
那是一个被囚禁的小男孩。
囚禁他的人似乎比忌惮自己还要忌惮他。
至少九尾还能够或坐或卧,而那小孩确实被锁在木板上,手脚、颈项、躯干都被铁环紧紧扣住,没有任何自由移动的空间。
“你为什么会知道老夫的名字?你是谁。”
九尾疑惑地看着他,它不认识他,却莫名地觉得他有些熟悉。
“穆王告诉我的。”
小男孩脸上露出讨喜的微笑,看向一旁巨大牢笼里的白色巨兽:“我是宇智波若阳。”
五尾甩了甩尾巴,看起来心情不错。
而九尾则咀嚼着宇智波这个姓氏,本能地露出厌恶。
记忆让他想起外面那个讨人厌的金发和白发家伙,似乎称呼一个人为若阳,它的眼瞳猛地缩成一条细小的直线:
“你是砍掉老夫尾巴的家伙!”
“啊…”
小孩的脸上流露出懊恼的苦笑:“非常抱歉,九喇嘛先生。”
“不要怪若阳嘛,九喇嘛。”
五尾穆王用脑袋不咸不淡地顶了顶自己隔壁的牢笼:“毕竟你被人控制了。”
九尾冷哼了一声,不知道穆王什么时候站到了人类那一边。它缩到了自己的尾巴里。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但大抵是抵不住好奇,锁链声又哗啦啦地响起,九尾的脸贴在牢笼上,硕大的金瞳透过缝隙紧紧盯着宇智波若阳:
“那你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这明明是你的体内,小鬼。”
小孩一愣,下意识想用手来挠挠自己的头发来缓减尴尬,可惜他的手脚都被束缚,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嗯…我是被他封印在这里的记忆,一些他不想想起的记忆。”
“什么嘛,哪有这样的人。”
九尾不满地甩动了两下尾巴,一副性质缺缺的样子。
穆王却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尾巴穿过了牢笼的缝隙,蹭了蹭那小孩的面庞。
如此亲昵的举动让九喇嘛大人有些不满,它连着换了几个姿势试图找到趴着最舒适的姿势,大脑袋压在自己的尾巴上,还是忍不住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会封印自己的记忆啊?”
“因为这些记忆让他非常痛苦。”
小孩耐心地解释道。
“哼。”
九尾的脑中闪过了自己还在六道仙人那里时的记忆,不由得有些怀念:“你的本体一定是个很坏的人。”
“九喇嘛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
九尾的尾巴晃来晃去,想起从六道那里离开后自己的经历:“所有生物就是因为痛苦的经历长大,如果他选择忘记,之后也会一次次地尝到同样的痛苦。”
即便这和很坏的人并没有干系,小孩还是用被紧箍的脑袋上下点了点:“…您说的对。”
九尾的头顶对着他,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它的脾气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很快又好奇地问了一句:“被封印的是什么记忆?”
“重要的人死去的记忆。”
小孩平静地解释道。
“…这样啊。”
九尾不再做声了。
或许它不该那么快下结论。
漆黑的穴室又重新归于了寂静。
良久。
九尾听到了那小孩的声音响起:“九喇嘛先生,会觉得无聊吗?”
九尾轻轻哼了一声。
废话。
“那,要和我和穆王一起玩吗?”
九尾抬起头,想耻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难道有什么游戏是用嘴就能玩的吗?还是他能把它从这里放出去?
一抬头,却对上一双猩红的浮动着麦芒状六芒星的万花筒写轮眼,九尾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草地上。
幻术吗?
它看着缩小成一只正常狐狸大小的自己,打量起了四周。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一片临河的巨大山谷。
四周除了绿色,便是数不清数量辨不清种类的各色的花,洋洋洒洒铺满整个山谷。
花与河的中央是一座小小的木屋,那个小孩正坐在廊下,木制的回廊下便是河流。
他手中拿着钓竿,一脚踩在水中钓着鱼。
身旁是各色各样的猫,或坐或卧地围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将掉上来的鱼分给它们。
而同样缩小了体型的五尾也坐在他身边。
它背对着河水,将自己的三条尾巴垂入河中,似乎想要这种办法掉上鱼来。
九尾在心中嘲笑着它的愚蠢,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跨过了花海,从几只猫中间轻巧地挤了过去,凑到了宇智波若阳身边:“这里是,你的幻术?”
小孩点了点头,笑着将被火遁简单处理的烤鱼递给他:“欢迎,九喇嘛先生,这里是我的月读空间。”
九尾探头在烤得冒油的烤鱼上试探性地咬了一口,不小心被烫到了舌头,它囫囵着嚼了两口。
味道还不错。
*
这样的生活,即便是幻术也比在人类世界中东躲西藏,或者在人柱力的身体里被用锁链锁住好上不少。
九尾仰躺在草地上,刚刚吃饱了鱼肉,尾巴悠闲地甩来甩去。
视线中翩翩的黄花蝴蝶煽动着翅膀,遮挡了大半视野。
等它飞过去以后,九尾立马跳了起来,他看见一只大抵是用来送信的忍鹰。
那只忍鹰盘旋着,最终落到了宇智波若阳的手臂上。
若阳摸了摸它漂亮的尾羽,将信从它的脚上解了下来。
而突然冒出的另一个人,却将他手中的信拿走,率先看了起来。
九尾原本还歪着头,此刻一愣,不敢置信地拱起了脊背,全身的毛都炸成一片,朝着他呲牙咧嘴。
它死都不会忘记那个男人的。
宇智波斑。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
一身黑色长袍的斑看起来正值巅峰壮年,大概二十五六,脸上尚未出现一丝皱纹。
看到朝着他呲牙咧嘴的九尾也不做理会,自然无比地坐到了宇智波若阳身边,扫了一眼手中的信件。
和以往一样,是由宇智波带土寄来的,一张只写了「一切安好,勿念」的平平无奇的纸。
他不感兴趣地将信件交回给宇智波若阳,向后一靠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九尾已经维持着炸毛的姿势走到了两人不远处,恶狠狠地询问宇智波若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宇智波若阳握着信件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它:“九喇嘛先生认识斑吗?斑一直都住在木屋里最里间的那间房间。他封在我身体里的查克拉不多,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内休养。”
当然认识了!
这家伙可是它的头号仇人!
哼!
果然是讨厌的宇智波!
它恶狠狠地甩着尾巴走开,本以为宇智波若阳一定会过来追问它怎么了哄它开心。却没想到一回头他还和宇智波斑坐在廊下,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哼!
九尾就地将自己窝进浓密的草堆里,掩盖住自己的身体。
臭小鬼!
老夫要你今天一整天都找不到本大爷急得哭出来!
*
感受着九尾走远,斑也低哼一声,重新睁开了双眼:“为什么每次都是一样的信?”
小孩细心地将一支干花绑在忍鹰的脚上,唇角带着笑:“因为这是我的幻术空间嘛,我只要知道带土安然无恙就好。”
“既然那么关心他,为什么不回木叶?”
这里分明是他的幻术,他的月读空间。可他却选择了这样一片与世隔绝的花田。
这是宇智波若阳梦想中的世界,是他想要的生活。
小孩摇了摇头,放飞了忍鹰,坐到他的身边。
“我不想当火影,也不想当忍者,那都是带土的梦想。”
他的梦想就是这样,养一群猫,种一片花。
做个健健康康、开心快乐的普通人。
但到底是放不下带土。
留在了木叶的弟弟就是他幻想中的模样,成为了火影,娶了琳为妻,每天通过信件来告诉他他安然无恙。
这封平安信,是保证他能够如此悠闲地坐在这里的锁。
他一身白衣踩着木屐,仰望着碧蓝天空的笑脸干净又纯粹,让斑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辫子,把气鼓鼓的小孩拽回自己身边来。
如同白绝所说的一样,他确实是享受着这小孩依赖着他的感觉的。
不然也不会在死前瞒着带土让白绝潜入木叶,将自己的最后一点查克拉封印进了宇智波若阳体内。
宇智波斑忍不住笑了笑。
养成小孩最大的好处就是看他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自己一张开手臂,他就会乖乖钻进自己怀里。
眼看着气鼓鼓的宇智波若阳捂着头似是要找他算账,斑眉尾上挑,朝着他张开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