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大晚上的,大队长都上床了,没啥好气,一看是王水桃和她哥,倒是客气笑笑。
这可是工人,还是糖厂的。
他家儿媳妇、女儿啥的多,坐月子一个连着一个,到时候得托着她买点红糖。客套了几句,还想让兄妹两个进屋坐坐。
王水桃没进去,把五个鸡蛋从篮子里摸出来递给大队长。
王进步只是跟铁塔似的站在妹妹身后,也不说话,轮到该他响了就嘿嘿笑两声。
大队长推辞两下就接受了,今天他单子开得的确很迅速。
倒是瞄到篮子里放着一沓纸,也没在意,黑漆漆的天加上现在大多数人夜盲症严重,他没看清,只以为是垫着防止鸡蛋壳破的。
鸡蛋金贵,保护一下也正常。
王进步跟着妹妹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妹,咱往哪儿去啊?”
“去寡妇家。”
被动还击那么久,算她刚来这里,因为世界巨变所以过于软弱了。
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还真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能随便捏呢。
寡妇冯水云自从死了丈夫,没多久就搬到了村子的角落里。
后来王大铜住进了她家,虽说屋头来了个男人,可风评急转直下,就一直住在这里,是孤零零的两间平房。
到底还是利益动人心,那份糖厂的工作实在诱人。
卖出去能在镇上换两份工作,两个儿子一人一份,这样女儿即使是农村户口也能嫁到镇上了。
儿女都安排好,那她也算是对得起那早埋地下的那个死鬼了。
思前想后,觉得王水桃对爹是没什么感情了,但是和娘同吃同住的,肯定放在心上,拿捏她娘,冯水云熟啊。
这不都拿捏十好几年了嘛。
让三个孩子回屋睡觉,锁好女儿的房门,冯水云嘴里亲亲蜜蜜叫着王大哥,叽里咕噜地和他商量明天等他媳妇来送饭了要怎么和她说。
王水桃和哥就一直等在外面,看着里头自家爹和别的女人两个影子印在透光的窗帘上,缠绵的好似一个人。
直到灯被吹灭,又等了有半小时。
篮子里装着浆糊和以前读书时剩下的纸,浆糊上面已经凝结了一层皮。
王水桃挑开,用随手捡的小木棍搅和搅和,在每张纸中间涂上一个小圆。
再把处理好的纸递给哥,两人静悄悄的把纸张糊满了寡妇家的门。
回家睡了。
第二天,寡妇早起开门,尖锐的叫声几乎刺破整个村庄。
三个孩子和爹赶忙出来看,门上贴满了纸,歪歪斜斜,还有贴倒的,每一张上都写着硕大的三个字:
通奸犯。
王家也在吃饭,钱丽菊又要端着碗出去,王水桃瞟她一眼,吸溜一口杂粮粥:“敢出去,我就把锁砸了换一把。”
钱丽菊僵立在门口,想到女儿马上有工资了,她真的有钱换锁,又灰溜溜地回来,久违地坐在家里吃起饭来。
“以后我去县城,每次回来都会问嫂子,你有没有往那边送饭。”王水桃继续说。
钱丽菊也不吱声,只是卷起衣服袖子垂下头,偷偷抹眼泪。
女儿刚找到工作就这么欺负她这个娘,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一想到丈夫儿子女儿一个都不向着她,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淌。
王水桃没有可怜她,如果不是自己当机立断昨天就去县城办完手续,按照剧情的发展,工作的确会落到娘手里。
一开始她倒也把持住了,没有跟饭菜似的轻易送出去。可是在王大铜回家来住了两天之后钱丽菊还是松动了。
幸好,糖厂那边询问接班人员和王大铜的关系之后,明确拒绝了这种调换接班。
并且给部队那边打去电话,王进步只能刚回到部队又赶回来。
没能达成所愿的爹娘和寡妇一家大闹糖厂。
可惜的是,王进步在真心帮忙的外人和扯后腿的爹娘之间竟然当起了哑巴还拉偏架。
最后,经过协商工作还是到了妹妹手里,不过那时厂领导已经很不高兴了,觉得整个王家都是一丘之貉。
来闹事的那几个不说,王进步也是一边接受他通风报信带来的好处,一边还帮要帮他爹娘。
王水桃记得,剧中妹妹当上的是熬糖工人,糖厂中占比最多的工人,每天都要在高温下烤着。
不像现在,给她安排的是甘蔗采购员。
住的也不是家庭宿舍而是四人间的单身宿舍,当然,其实这已经是单身宿舍里最好的了。
而且剧中妹妹每月二十五元的工资还要给家里十五,其实全贴补给寡妇一家四口了。
不再去想已经改变的剧情,王水桃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不多,一床薄被子,两身衣服,一个能吃能上灶的小锅。
也不要王进步送,自己背着一个小包裹就去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