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道:“有意思。原来司徒家……也是虔诚的信徒。”
难怪司徒家在元京,占据了一块靠近阵眼的风水宝地。
被突然靠近的司徒公子像被捏住尾巴的猫一样,呼吸紧张起来:“什……什么信徒?”
“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反应过来的项真没事人一般将那枚金锁缓缓塞回了少爷的衣领,“我的意思是,你的这枚护身符拥有很强的灵气,是个好东西。想必,是很爱护你的家人替你求来的吧——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
司徒善哪能听到她的下半句。在对方还回心锁且手指无意间擦过他裸露在外的脖颈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茫然地问出了句:“仙……仙女姐姐,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项真:“上次?什么时候?”
司徒善:“就是……我问你……飞星剑派收不收男弟子那次。”
*
“入画仪式”结束后,司徒善一整个上午都昏昏沉沉,以至于被仙门弟子接引到“翠听春”休息时,往日里能够让他兴奋的丝竹弦乐也无法叫醒他。
翠听春是元京名声仅次于枫雪楼的大型娱乐场所。至于名声为何稍次,全因枫雪楼曾有皇家题匾,且只招待特定阶级、门槛较高,所以档次自然也高。但枫雪楼虽名声响,却并不适配平民。相比又贵又难预约的枫雪楼,翠听春的占地面积和规模都要更符合元京市民的娱乐需求。
翠听春一楼,中心是负责昼夜不停表演的“勾栏”区、打赏区和散客茶位区,东侧则是日租金十分高价的流动摊位区,西侧则设有元京最常见的“花骰”等兼顾社交属性的娱乐、游戏设施。二楼则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包厢,以及可供会议、聚会或宴饮的厅堂。
仙门给参加复试的弟子安排了二楼的厅堂——是的,这一趟才算是真正的“元京会武”复试。
被提前召见的四人事实上虽拥有了免试的资格,但名义上还是要去参加一趟。
尽管这次重新组织的“复试”看起来安全性高了很多,但明显不如廊桥那会子热闹,再加上“病号”颇多,要不是一楼的隔音不好,整个二层的气氛倒真如科举考试一般静默吊丧了。
复试开场前,司徒善难得没主动去舞榭歌台处凑热闹。他在连接一二层的木梯处徘徊了半晌,被服务人员问候了好几遍“客人您是要听戏呢还是出去透口气呢”,却在转角处撞见了姗姗来迟的路千河和乔相宜二人。
司徒善:“咦,你们俩不是应该结束的比我早吗?怎么到的比我还晚?”
“……”
“……”
路千河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没啥表示。
乔相宜这次却没有嬉皮笑脸主动迎接司徒善,他似乎顿了顿,才转变回平时的状态,对司徒善笑了笑:“是这样的司徒兄,我方才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丑风筝,呀,那简直跟咱们上次见面时碰见的那只一模一样,于是我就想带回来给你看看。”
司徒善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乔相宜挠了挠头:“然后……我跟丢了。”
“嗐,没事。”司徒善笑道,“下次不用追,我知道哪还有卖的。”
这时,正要带二人进主会场的司徒善发现自己先前坐的前排八仙桌被人占了位置。他正要上前理论,却见那人主动转了个面儿来,笑靥如花,拿了个什么东西……砸了司徒善的头。
被莫名砸中的司徒少爷:哟,这不是冤家路窄的王女侠吗?
难怪他方才没认出来……原来这货为了参加复试又换了件新裙子。
元京会武期间,王思源几乎全程灰头土脸,每天都有倒不完的新霉。出了灵轩后,她终于有机会将自己打扮得干净得体、寻回原先“官家小姐”的痕迹来,然而司徒善见了她这副样子,又想起那日枫雪楼的心理阴影,活像见了鬼,态度比之前在灵轩内还要恶劣。
司徒善:“我说了咱俩不要走一条路,容易撞邪!一个桌子也不行!”
王思源坚决不让出座位:“谁要跟你坐一桌?这是我的位置,我先来的。”
司徒善:“放屁,方才明明没人,我刚出去转悠了一圈,你就趁机鸠占鹊巢!”
王思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这附近了?这里没人我还不能坐了?”
……
两人日常争吵的间隙,乔相宜难得没主动劝架,默默找了个窗边的角落坐下了。过了一会儿,路千河也跟了过来,在狭窄过道的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里的角落静悄悄,没人说话。
相安无事的晌午,一楼传来的丝竹管弦声不停,掩盖了满堂少年少女的闲愁。
这时,也不知是里哪位乐师手中的弦稍稍滑了一下,又或是哪位贵宾手里的骰子泄露了邪风。霎时,几声异响同时传来,人群拥堵的押注区域突然混进了许多杂音——
一楼前厅“勾栏”处,正在演奏的伶人手中的乐器齐齐消失,丝竹声骤然停止,消失的乐器连同前厅果盘里的碎屑齐齐砸向了数尺之外的西侧“花骰”区的圆桌上,溅起了一片烟尘——
与此同时,几只不知名的、冒着精光的怪鸟齐刷刷的出现在了散客区的茶杯中。
“鸟……哪来这么多鸟?”
怪鸟啄破了翠听春“茶酒博士”①们的衣服。
“妈的,这鸟怎么咬人啊!”
人群中,有人慌乱地打翻了酒壶。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