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让妈妈为她担惊受怕。
“想我啦?”
何文秀笑得灿烂,她将手上的纸袋藏进沙发后面,扑到沙发上牢牢地抱住了她的宝贝女儿。
“嗯……感觉好像好多天没见你了……”
“不是今天早上才一起吃早饭嘛,我不过是出了一天车,你这孩子尽会撒娇……”何文秀推开她起身,“你吃晚饭了吗?我去煮点面。”
“可能是今天格外的漫长……”何处枝喃喃道。
“嗯?”何文秀从厨房伸出头。
“啊!”何处枝急忙正色,“吃!加两个荷包蛋吧妈……”
“加,想吃恐龙蛋妈也能给你加!”
何处枝的妈妈何文秀是个网约车司机,多年来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在不同的城市里兜兜转转,如今终于在这个不算热门的省会城市里落下了脚,一起用攒下的钱买了这套老破小,继续着简简单单的安定生活。
看着自己这个小小的两室小家,何处枝心底涌上来微微的暖流。
真好,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小家,就好似在世界的尽头有了一个避难所,谁也找不到这里来。
她们二人无比安全。
灯光微黄,母亲在厨房忙碌,何处枝捡起她扔在一旁的外套收拾好,将客厅的垃圾桶清理干净。
妈妈何文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的铃声声音设置的巨大,像是一个巨大的高音喇叭,播放着九十年代她们最爱的老歌。
“妈!手机响了!”
何处枝朝着茶几看去,何文秀放在那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伴随着震动在茶几上转着圈。
“谁啊?你帮妈妈接一下,我盛面呢走不开!”
闻言,何处枝拿起妈妈的手机。
“谁打来的电话啊?”何文秀从厨房出来。
何处枝从妈妈手里接过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到餐桌上。
“不知道,我没接。”何处枝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嗯?”
“显示是陌生人打的,而且五分钟内打了好几个……”何处枝扬起湿漉漉的眼睛,像个孩子一样看向妈妈,“妈妈,不会是他打的吧?”
“嗯?”何文秀也明显愣了一下,“不会……”
可妈妈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底气。
何处枝依旧惴惴不安,白天发生的一切已经使她心里直打鼓了,再强大的人也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惊吓。
“他不会找到我们了吧?不会已经追到这里了吧?妈?”
“不会,你爸他没那么大的能耐……放心哈!”何文秀安抚女儿,也是安抚自己,“下次这个号码再打来,我用那个变声器接一下就知道了……”
“你还知道变声器?”
“前两天一个女乘客告诉我的,还有这种好东西……快吃快吃,一会儿面坨了!”
餐厅灯低垂,像一顶草帽一般幽幽地悬挂着,暖黄的光线在室内的黑暗中撑开一角,将母女两个人包裹在里面,温暖的光亮柔柔地照在她们的身上,像是黑夜暴雨中的两个人共同分享着唯一一顶草帽。
窗外,小城的夜生活早早地就结束了,世界被更大的黑暗笼罩着,墨色的夜浓得黏稠,只剩这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暖黄色灯光从窗户里晕出来,在浓黑的夜里挣扎出一丝生机来。
第二天天不亮,何处枝照例被一阵黏黏糊糊的低语声叫醒。
“闺女儿,妈妈出车去啦!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今天是何处枝的生日,这是妈妈何文秀一早就告诉她的,不然,就凭她一上班就脚不点地的状态,是不可能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的。
“生日快乐……祝我自己……”
三明治胡乱地挤进她的嘴里,她含混地祝福自己。
“我的女儿,我世界上唯一的宝贝,生日快乐……”何处枝念着妈妈留给她的便利贴,嘴角不自觉扬得高高的,“晚上给你做大餐,礼物在沙发后面,爱你……”
“妈妈也真是的,尽乱花钱……”
何处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开心得不得了。
沙发后面的纸袋里,放着一个小首饰盒和一个票夹。
何处枝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素雅的珍珠项链。
吊坠是一颗璀璨的钻石点缀圆润饱满的珍珠,搭配以k金细链,抛去一切繁杂的设计,聚焦珍珠之美。
何处枝仔细地戴好,在镜子前反复端详。
妈妈最懂她的喜好了,送的礼物恰到好处。
可是面对票夹时,她却犹豫了。
她打开票夹,里面是两张原版《伊丽莎白》的演出票,里面贴着另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宝贝女儿,晚上剧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