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疼。”
尾音拖长,委屈得恰好不显做作。
路肆沉沉地盯着安知鹿那委委屈屈的表情,沉默了几个呼吸。
忽然哼笑了一下,“鹿鹿,下次记得喊老公。”
“小惩罚给你长长记性。”
安知鹿眼睁睁看着他一口咬上她的手指。
食指指骨处被他用牙齿叼着,还轻轻磨了磨。
不疼,但威胁感十足。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手背上,酥麻自尾椎骨爬上,安知鹿脸上烧红了一片。
飘飘忽忽地把路肆给赶出了房间,还不忘把他送来的姜汁牛奶给喝完了再把杯子扔回给他。
*
安知鹿晚上睡得倒是挺好,第二天就早早地醒了。
醒的时候天还有些灰蓝的暗色。
打着呵欠往厨房去装水喝,路过影音室却隐约听到了些动静。
“?”
悄悄扭开门。
影音室里一面安着一块占了快有一面墙大的曲面屏幕,墙边放这个柜子装着路肆这些年收集的老影片和唱片。
荧幕里开着一部电影,声音放得很低。
路肆正蜷着腿坐在地毯上,披着条毛毯背靠着沙发,旁边矮脚桌上还摆着个平板记录些什么。
“你怎么这么早醒了啊?”
声音里还有着刚醒时的沙哑鼻音,和电影轻柔的音乐声重叠。
路肆回头,他脸上架着副无框眼镜,柔和了他脸上的冷色。
看见女孩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门边上,一手还揉着眼眶,要醒不醒的样子。
朝她朝朝手,“醒了睡不着,看一会攒下来的片子。”
安知鹿没有抗拒,刚睡醒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下意识就过去蹭在他身旁。
脚被他温热的手握住,安知鹿缩了缩都没收得回。
手里的小脚凉浸浸的。
路肆皱了皱眉,把肩上披着暖烘烘的毯子盖了上去,“今天怎么这么早醒了?”
语气里有些责备,“又不穿鞋。”
脚被他握着不放,安知鹿缩了缩没挣开,刚睡醒的那股懒劲还没散开,直接就往路肆那边倒过去。
声音里还透着懒散的劲:“睡醒了有点口渴,出来喝水,刚好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你在记着什么?”
平板上写着些安知鹿看不懂的术语,凌乱没有章法,可以看出写时的随意。
路肆还在给她掖着毯子,瞥一眼她看着的东西,继续塞着毯子露出的那些边边缝缝:“随便分析了一下这些镜头。”
安知鹿看了两眼,屏幕的光晃得眼睛疼,又放下了,歪头磕在路肆的肩膀上小憩着。
电影似乎是一部治愈向的片子,色彩很柔和,主角应该是一个牧羊的小女孩,配乐也很轻盈。
安知鹿听着听着就又泛起困意,靠着路肆肩膀的脑袋摇摇欲坠。
路肆却在这个时候起了身,出了影音室。
安知鹿睁开眼睛看了眼他的背影,电影还在放着,她顺手给它暂停了。
屋里暖气其实不低,但路肆还是把她包裹着严严实实,暖烘烘地,把那点困意又给催地发酵起来了。
安知鹿干脆靠着沙发迷迷糊糊地养着神。
这个点再睡一觉也不是不行,最近接近年末,她手里的单子都是年后开春了才到交单日期。
路肆再回来时,安知鹿已经半只脚踏进周公的家里了。
温热坚硬的触感压着脸侧,不像是人的手,安知鹿拧着眉睁开眼睛。
脸边贴着一杯温热的水,杯沿还覆着水汽的白。
“不是说口渴?喝点水再睡。”
路肆的声音平淡,动作却处处妥帖,他不止给她倒了水,还带了块三明治进来。
安知鹿扒拉扒拉从毯子里伸手出来接过水杯,“你刚做的三明治?”
路肆摇头,“你过来之前就做好热着了。”
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但没想到她今天醒得早。
安知鹿了然地点点头,她发现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一日三餐都接受路肆的投喂了。
接过三明治咬了两口,胃里却有些不满足起来。
“……想吃热乎乎的汤面,面上再窝一个全熟的煎蛋,然后洒一点点的葱花。”
“再倒一两滴香油,烫几根新鲜的青菜。”
安知鹿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这个,可能是因为嚼着的三明治有些干噎。
说完,手里他特意热着留给她的三明治忽然变得烫手起来。
耳根微微发热,欲盖弥彰地:“我也不是说非要现在吃。”
身边靠着的路肆忽然笑了一下,他想起来,以前的安知鹿也是这样的。
阿姨做出来得饭菜不合她胃口时,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会在他们吃着饭的时候,一边慢吞吞地吃着不合胃口的饭菜,一边跟个小女巫一样碎碎念念着想吃的东西。
好像这样就会把她正吃着的东西变成想吃的东西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这样的,然后他看不下去,慢慢地开始给她开小灶。
后来安知鹿就大胆起来了,想吃什么就理直气壮地直接指使他来做。
摸了摸安知鹿的头发,手感如绸,乖顺柔软,“好了,我现在去给你做,要不要再切点番茄进去?”
她以前最喜欢的搭配,他记得家里刚好都有。
安知鹿嘴里的那一小口三明治还嚼着,分外不愿意下咽。
嘟嘟囔囔着,不承认自己的心思:“……我没有说要你现在做。”
路肆弯了弯眼睛:“知道,是我想吃,我害怕我会做得多了,想请你帮我分担一下。”
过去好像和现在此刻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