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大郎气得张嘴就骂,“哪个王八羔子乱说话,外头的人不知晓,你们李家村的人还不知晓当年的事么?”
“大喜日子,可不兴这样说脏话的。”李村长就在一旁,拍了拍大郎的肩膀,说别耽误了吉时,让新人赶紧进屋行礼才是。
可大郎三兄弟却不愿就这么进屋了,这刚进村就被人这般说道,日后他妹子可还怎么在这村里头立足?
“不行,这事可得说清楚了,今儿个人多,保不准就有不知晓的。”大郎跳到牛车上去,睨了说话的妇人一眼,大喊道,“我妹子当年可不是被退婚,而是先头有婚约的那人背信弃义,跟别家姑娘勾搭上了,上门来谎称祖母得病不能娶亲以免多交赋税,我妹子可是一点错都没有。”
“你家姑娘若是个好的,人家也不会宁愿背信弃义也要退婚不是?”
这妇人便是重山退了秀儿的婚后,第二天便娶回来的媳妇鲁娟儿。
李家村的人自然是知晓当年事的,可此事却无人说话。
鲁娟儿会刺绣,和重山成亲后,因为愿意教李氏娘家人一些简单的女红手艺,所以李氏一家子靠着她,也受娘家人礼待。
这几年他们一家子也是在李家村站稳了脚跟,鲁娟儿靠着卖绣品赚了些钱补贴家里,夫家自然很看重,她这个当媳妇的不仅不用做家里的事务,还在家里说一不二。
李家村比起从前的方家村是好那么一点,可也好不到太多,家家户户也是紧着几文钱过日子的。鲁娟儿一个月卖绣品一百几十文肯定有,成品好的时候三四百文也是赚得了的,她虽然做人做事嚣张了些,可对交好的人也挺大方的,有时候多赚钱的那个月在外头买些点心回来,也舍得分给旁人尝尝,所以李家村的人都习惯讨好她。
这会儿她阴阳怪气地讽刺人,村里人尽管觉得她这样不好,可也不敢出声说她的不是。
李村长平日可是得了她不少好处,只是牛婶娘家人因为有方家村给的粮种,现在日子都好过起来了,秀儿嫁给李岩,村里必定又多一户有好粮种的,日后能分出来的就更多了,李村长自然也不想得罪。
两者一相比,村长心里头衡量了一下,还是觉得粮种更重要。
“哎呀,重山家的,你就少说两句。”李村长招来自家媳妇,让她把鲁娟儿劝回去。
鲁娟儿平日在村里不论走到哪,都是别人给捧着的,眼下村长居然帮着别人说话,她心里头就不高兴了。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
“你别说话了,回屋里去。”
“我就要说怎么样,他们家当初可是拿了我一两银子的,拿了钱可不就是认了是自家女儿不够好么?这怎么就不能说了。”鲁娟儿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这……”李村长听了这话,顿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她,给自家婆娘打了眼色让她赶紧把人劝走,自个儿无奈地看向大郎,“赶紧进屋去吧,莫要误了吉时。”
大郎气得满脸通红,可鲁娟儿这话他也反驳不了,当初爹娘的确是拿了银子选择了哑忍,那银子转头买了粮食,一家子那年冬天都添了几件旧棉衣。
秀儿更是又红了眼眶,盖头下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了声。
李岩看着秀儿哭的发颤的身子,拳头紧了又紧,一声不吭的就冲了过去,对着鲁娟儿的脸就是一拳。
一众人等根本没想过平日温温和和的李岩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李岩冲过去的时候,谁都没那个意识要拦着,听见鲁娟儿尖叫一声,直呼杀人了,这才反应过来把人拉着。
“你这狗崽子居然敢打我?要死了你。”鲁娟儿捂着脸坐在地上喊,“张重山,你死哪儿去了,你媳妇都要被人打死了。”
张重山在屋里劈柴呢,听见喊声跑出来,见媳妇说是隔壁李岩打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去打李岩。
李村长可吓坏了,吆喝着村里的人帮忙,自己也身先士卒上去抱着了张重山。
刚刚没拉住李岩,这张重山可得拉住了,方家村的人都在呢,张重山动了手,方家村的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这一打起来怎么得了,两村人搞不好结亲成了结仇。
李氏刚出门来就看见这情况,喊着儿子儿媳,又喊来了兄长一家,牛婶的娘家人见状也站出来对峙,方家村送亲的人纷纷撸起袖子。
李村长叫喊的声音都快沙哑了,还是李氏一族的两个年迈的族老拄着拐杖上前来,大伙儿怕伤着老人避让开,这才没打起来。
张重山被村长劝着冷静下来,“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李岩,你得赔钱给我。”
李岩呸了一声,“你婆娘出言不逊,活该被打,你还有脸让我赔钱?”
“我可不管这些,反正你伤了人就得赔钱。”
“不可能,先撩者贱,就算去到官府,也是我们有理,要我们赔钱,没门。”
“那你们报官去啊。”张重山叉着腰点了点脚尖,“就算官老爷判你们不用赔钱,一来一回的,你们这喜事也不用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