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宽松白衬衣的金发少年从黑色藤木椅上站起来,把手里的柠檬雪糕木棍儿扔到一边,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棒极了!这将是一个会被后世称颂的研究,说不定你还会因此被印在什么奇怪糖果附赠的人物卡片上。”
他大笑着朝他走来。阿不思感觉自己的脊柱又开始僵硬了。
“说不定呢,”他温和地笑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慰的事情吗?”
“但我似乎还有一个疑问。”盖勒特侧身倚坐在书桌上,面冲着他,“第九条,龙血可以成为效力最强的夺魂药剂。”
“是的。经过反复实验论证得到的结果。”
“可是你看,阿尔。”盖勒特望向窗外的落日,“人怎么可能穷尽世上所有的实验,来挑选出一个万物之最呢?”
落日的余晖缀饰着他的发丝,逆光而立的剪影宛如油画。
“但是从药理逻辑来看,龙血的提纯物已经到达了惑人心智的极限。更强的效力不过是徒增成本罢了。”
“真的?”他收回目光,歪头看他。
“是的。”
“真的?”他的目光渐渐逼近,透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力量。
“是...”
下一秒,阿不思感到有什么冰凉而柔软的东西封住了他的嘴唇。透过颤抖的睫毛,他看到那只铂金色的异瞳中蓬勃的情绪,和瞳孔中映出的波光流转的澄澈蓝宝石。
伴随着一记响指,窗帘“哗”地一声合紧,房间陡然昏暗。阿不思感到自己被紧紧抵在桌沿。
“闭上眼睛。”盖勒特说。
那抹铂金的亮色隐去了,他的世界陷入一片动人的黑暗中,所有感官似乎被无限放大了。入侵者那混杂着须后水香味的醉人气息与他的呼吸紧紧交织。经过短暂的试探后,那清凉的、残存着柠檬雪糕味道的舌头灵巧地抵开了他的生涩紧闭的双唇,肆无忌惮地在唇齿之间攻城略地。
一切都坍塌了。他的顾虑、矜持、挣扎与掩饰,在这一刻如纸牌堆成的堡垒一般轰然瓦解。柠檬雪糕的甜蜜宛如最绚烂的魔法在舌尖绽开,令人头晕目眩。
盖勒特发出一声被取悦的轻笑。
“哦,阿尔,阿尔。”
他们的世界重又融入那片动人的黑暗。
许多年后,曾经有一名少不更事的格兰芬多学生问他:
“邓布利多教授,我不禁注意到,在您关于龙血的十二种用途的研究论文中,第九条写到,龙血可以成为效力最强的夺魂药剂‘之一’。可是接下来的论证和援引中并没有提及任何与龙血具有相等效力的夺魂药剂。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龙血是所有夺魂药剂中效力最为强大的?”
“在写下这个结论时,我的确已经做了在个人认知范围内最为详尽和全面的实验与论证。但是——”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人怎么可能穷尽世上所有的实验,来挑选出一个万物之最呢?”
“那么,您后来有没有发现任何效力相等甚至超越龙血的药剂呢?”
“或许对于每个人来说,最强大的夺魂药剂都是不同的。”披着灰褐色长发的教授顽皮地笑了,“比如对于皮皮鬼来说,血人巴罗的一声怒吼就能让他魂飞半日;而对于在楼梯转角的兰斯洛特骑士来说,是对面梅兰达夫人画像的一个深情的微笑。”
学生们哄然大笑。
“那么您呢?邓布利多教授!”有人大声问道。
“我?”邓布利多低头细致地敛起桌上的课本和花名册,放进宽大的斗篷口袋里,“或许——一根柠檬雪糕。”
学生们的笑声更大了。
“现在,”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下课,我的孩子们。”
窗外,落日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