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村子里,白凤萍的亲戚不多,主要就是侄子王卫国一家,还有堂侄女一家,这次三周年,明面上负责操办的是王卫国,但实际上,李芳华操的心更多,她虽然只是好友身份,但拿得住事,人有主见,而且背后还有个出钱的白洛遥。
在电话里,王卫国表示不想大办,一家人简单的祭拜一下就行,李芳华却说要大办,同时让他不用操心钱的事。
李芳华的想法,白洛遥并不反对,并当场给她转了20万。
在她成为正式玩家,并经历那场主线游戏后,时不时能收到银行卡补贴转账的短信,现在卡里的钱,比起中奖那会儿只多不少。
出发前一夜,李芳华跟她说,人死后灵魂不会立刻消失,而是会在世间停留游荡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被称为“魂游”,而三周年,就是死者灵魂游荡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她的灵魂会回到生前的家中,看望亲人和朋友。
“三年没见了,”李芳华说道,“奶奶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吃饭早饭后,众人就开始忙活了,灵堂搭好后没多久,乐队的敲锣打鼓声就从外面传了进来,白洛遥换上孝衣,绑好白布,站在人群里看他们从门外一路走来,总共十个人,大多数都是中年男人,他们拿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唢呐、长号、铜锣、鼓、铙、钹,其中拿铜锣的人有两个,这也使得铜锣的声音听得格外响亮。
越来越多的村民围了过来,众人说说笑笑,待乐队演奏停下后,村里经常担任白事的主持人宣布道:“乡亲们中午好,今天这天气好啊,走!让我们稍微移步,进行贴对联仪式。”
对联是村里的老人写的,他今年八十三,没上过学,但自幼聪慧,识字算数样样精通,老人痴迷书法,自己琢磨研究,写了一辈子楷书,虽然没有成为什么大师,但成为了村里人人敬畏的大拿,每当谁家有个什么红白喜事,都会带上几瓶好酒好烟,来到老人家中,请他赏脸题副对联。
李芳华看了眼白洛遥,于是她从人群里走出去,接过村民递来的对联,白纸黑字,毛笔字遒劲有力,一气呵成般写道“故人已去整三载,哀思常存一千天”。
梯子是宋湛雨从对门家搬来,木头材质,高有两米,横梁很宽,是用钉子钉住的,拿在手里颇有分量,不少地方开裂斑驳,看得出来是个老物件,但对门大妈用爽利的笑容多次强调梯子质量很好,放心用,他只能带着笑容和怀疑的种子伸手接过,小心避开木头毛刺,将其靠在大门边的墙上。
贴对联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白洛遥踩在梯子上,拿着抹布将墙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伸出手,示意宋湛雨把对联拿过来。
乐队的叔叔们彼此看了一眼,拿着铜鼓的人率先敲了一声,热闹的音乐再次响起来,宋湛雨从地上拿起上联递过去,白洛遥接过后,在墙上比划了一番,回头用嘴型问道:“这么高可以吗?”
宋湛雨退后几步,几个村民也在一起看着,嘴里喊着:“好着呢。”
他左右对比着看了一下,比了个“ok”的手势。
白洛遥点了点,宋湛雨从地上捡起胶带,用剪刀剪开,小心地递给白洛遥,白洛遥接过后,将一边先贴在墙上,然后拉着另一边贴在对联上,以确保自己不会贴歪。
贴好最上方的胶带后,她踩着梯子往下走了几步,宋湛雨看到后连忙扶住梯子,因为乐队声很大,他靠近白洛遥大声道:“要不我来贴吧。”
白洛遥摇摇头,示意宋湛雨给自己递胶带。
一共有两幅对联,一副白色一副红色,因为之后还要撕了换另一幅,两人没有贴太多胶带,只贴了上、中、下三个位置,贴到下联时,宋湛雨率先踩上梯子,示意白洛遥帮自己拿对联。
白洛遥顿了一下,低头去拿对联,在手上轻甩了两下将其舒展后,抬手递给宋湛雨。
宋湛雨接过对联,趁着音乐间隙小声说道:“对面大妈说梯子质量很好,但我看着有点悬。”
白洛遥瞟了眼他脚底的梯子,她刚踩上去时触感是有些微妙,感觉横梁有些晃,好像是钉子松了?
白洛遥说道:“我让人换一个。”
宋湛雨脸上露出笑容,他拉下墨镜,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眼神:“我没事的。”
白洛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乐器声太大了,她最终还是选择剪开胶带递给宋湛雨,他一边伸手接一边说道:“我爷爷是部队里的,小时候我身体弱,他常常将我丢到部队里,和他的兵一起练。”
将最顶端的对联贴好后,他抓住梯子两边的扶手,正准备往下走,却突然觉得脚下的触感不对劲,木头直接断开,他踏空了。
在村民的惊呼中,宋湛雨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切发生的很快,白洛遥只来得及伸出手试图拉住他,“刚才应该换梯子的。”她心里想着,觉得他是替自己受伤,但恍惚间,又想起那句“没事的”。
下一秒,音乐声稀稀拉拉停下,宋湛雨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整个人稳稳落地,连晃都没晃一下,甚至还有余力抬手扶了扶眼镜。
“哇哦!牛逼啊小伙子。”反应过来的村民们发出欢呼和鼓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