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在穿衣服,赵海北的电话又过来了,问我什么时候到剑桥。
我有点不祥的预感,忍不住问他:“你要干嘛?”
这次他直接了当:“我陪你们一起玩。”
果然不出我多料。
我赶紧推辞:“不用了,我和初初就随便逛逛,待一天明天一早就走了。你不用特意过来。”
“我已经在火车站了。”
我愣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听见赵海北的声音从手机那头幽幽传来:“你火车到底几点的?我算一下时间。”
我心里长叹一声,没办法只能把火车班次报给赵海北。
拿到班次信息后他的声音也变得轻快:“知道了,一会见。”
“一会见,”我无奈地说。
挂掉电话后初初走过来问我:“见谁啊?”
我心里烦躁,长长叹一口气说:“一个朋友。他说要陪我们一起玩,我让他不要过来,他不肯,现在人已经到了。”
初初也有点惊讶:“这么客气?是你同学吗?”
我点点头。初初灵机一动:“是不是给我们送十万块钱红包的那个人?”
“就是他。”
初初笑着说:“那是应该见面。人家送那么大一个红包,我们总要谢谢他。”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心里总有点不痛快。初初看我皱着眉头,笑吟吟地勾住我的手臂:“老公快点,否则我们要来不及啦。”
我一听初初撒娇就阴转多云,听她的话速速穿好衣服,提着行李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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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剑桥的时候已经快11点。火车站的人不多,我一出站就看见正在等我的赵海北。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西装,暗红色领带,在周围一群休闲打扮的旅客中间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有点过分醒目。
我一出来他也看见了我,站起来拖着一个拉杆箱快步走过来。我和初初也赶紧迎过去。
“张羽,”他走到我面前叫我的名字,声音听起来有点累,可能也没睡好。
“海北,”我也打声招呼。
听见我喊他,海北的手臂抬了抬,看起来像要做个拥抱的动作。
我愣了一下,幸好他幡然悔悟,抬到一半又改成握手。
我心里如释重负,伸出手和海北握了握。他握手的姿势不太自然,握了很短的时间就放开了。
我们两打完招呼面对面站着,气氛多少有点尴尬。我干咳一声,侧身搂一下初初的肩膀:“海北,这是我太太初初。初初,这是我同学赵海北。”
赵海北的目光落在初初身上,客气地笑笑:“Hello。”
“你好,”初初笑着打招呼:“你来了很久吧?”
“还可以,没有很久。”
我看他一副西装革履,走错片场的样子,心里早就生出怀疑,忍不住问他:“你不会是从土耳其直接飞过来的吧?”
赵海北看看我,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我们走吧,先去宾馆,我去换件衣服。”
初初马上赞同。我只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和他们一起朝外面的街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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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再次回到这个我曾经求学的城市,我没觉得它有什么变化。我甚至产生了一种时空穿越的错觉,好像我上次离开只是一个礼拜前。
海北倒是看出很多不同,走在路上不时给我点出来,比如哪家书店关门了,哪家超市新开了。不过他说的我没太多感觉,因为这些都是小变化。好比一个人脸上修了眉毛,点了痣,但是气质却丝毫没变。在我看来,剑桥那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依然还在,这让我挺高兴的。
我们到宾馆办好入住,休整一下就开始玩。
初初很想去康河划船,我就陪她步行去划船码头。这个季节不是旺季,我们三个人付90镑包了一支船。我和初初坐在靠近船夫的一边,海北坐在我们对面。
没过多久,船便悠悠地荡起来。从圣约翰学院到三一,再到克莱尔桥,一路上熟悉的景物从我眼前纷纷划过。
这个季节接近深秋,康河两岸的树木颜色转深,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赵海北坐在我对面,两条长腿微微分开。他换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飞行员夹克衫,整个人看起来更年轻了。在我坐的位置,我的视野里基本只有他和风景如画的康河。
此情此景,很难不让我想起一些已经淡忘的画面。那些曾经的美好,又一次在现实中上演,只是物是人非了!
我心里有点烦闷,干脆不去看前面,只看两岸的风景。
这时船已经过了克莱尔桥,国王学院礼拜堂的双塔尖顶就在眼前。初初举着手机拍照,我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礼拜堂,反而没什么感觉。
“这个建筑好漂亮,”初初在我耳边赞叹:“好像霍格沃茨。”
“这是国王学院礼拜堂,里面比外面还要漂亮。”
“是吗?你以前去过?”
“去过一两次,”我看看海北,对初初说:“海北是国王学院的。”
“哦?”初初好奇问海北:“你会经常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