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就让我加班!你们都没有加班吧?太坑了。什么都不教我还让我做这做那,连一句话也懒得说明白。问他个什么他就说,你去找那谁。还有啊,他每次用完什么东西不知道放回原位,总是大手一挥,嘴巴一动,说,那谁谁,你去收拾一下。我最痛恨这种人了,拉开抽屉不知道推回去,你想想?”
“那确实不是好习惯。”
“我又不是来当老妈子的……”
“平时看你们一起吃饭挺融洽的呀!”
“他经常请吃饭,请咖啡,这点倒是挺好的,不过我宁愿跟着你们那位钟工,多轻松啊,人还好。”
“钟工还老说宋工怎样怎样,夸他很优秀呢!”这话是真的。顾颂延从来没关心过他有多优秀。自从上了研究生,对这个行业认识得更多之后,原本怀着某个毕生愿望走进来的,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失望了。现在只是为了体验一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所有的日子都会过去,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烦恼的。她并不会一直放在心上。
鱼乐书那么不吝言语的讲那位宋工拥有一张多么帅气的脸,却从来没有说起过顾颂延关注的那位。有人欣赏,有人漠不关心,大概就是这样。
顾颂延想,那个人的绅士和赏心悦目之处并不是她的专属,但那份享受是她自己的秘密。漫画线稿本上,已经积攒起不少那个人的画像,不过她刻意忽略了那张脸,最多只是画了一双迷蒙的眼睛。这份喜欢,是对一个善良之人的赞赏。
早晨的点名一直犹如菜市场熙熙攘攘,那夹杂在其中的一点出淤泥而不染的红梅仍然会让顾颂延暗自心喜。过去了一个多月,她还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出会议室的时候,大家挤在门口寸步难行。顾颂延又看到了那白皙的脚踝。纷纷扰扰,唯有此番美景点亮一片沉寂暗夜。
“颂延啊!”钟工在门口叫住她,“你去把宋工叫下来,昨天那个问题我们一起看看,快点啊!”
让她去请?她能请的动吗?他打个电话人不就来了吗?为什么要让她去请?刚刚听了鱼乐书说那位不是好惹的主。顾颂延心里打着退堂鼓,又不能不想办法。而且,宋工在哪里呢?顾颂延望着四下里散去的人头,着急忙慌的给鱼乐书打电话。
“我休假了,你去他座位上看看,或者打电话呗!”鱼乐书显然还没睡醒,声音里带着哈欠。
宋工?宋工叫什么名字?顾颂延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一个人就问,“您好,请问宋工在哪里呢?”
“哪个宋工?全名是什么?”
她不知道,一时也没能想起来告诉对方是找八部的宋工。此时鱼乐书发来了微信名片,网名叫“宋的网名”,她连忙发送了好友请求,却发现对方已经是自己的好友。她喜极差点而泣,打了语音通话过去,铃声响了两秒,显示对方忙线,过了两分钟,再打过去,发现对方已经不是她的好友。
什么啊?顾颂延顾不上思考这中间到底是为什么,继续努力去找。记得鱼乐书说过,从她的位置看过去就能望见宋工。那意思应该是离她不远。顾颂延首先锁定了前面两排位置,因为眼神不好,只好在一位位同事身后尽量凑近了去看夹在座位上的名牌。走到尽头,靠墙的两个座位没有人,顾颂延先看到了最里面的名字,再去看右边那个时,一大块人影“轰”的一声拉开那个座位上的凳子,水杯放进里顾颂延眼皮子底下。
她还没来得及看那个名字,就因为冒犯了对方而需要道歉了。顾颂延往后退了一步,那位男同事清了清嗓子,身体拖着凳子往前挪了一些,一边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下一串数字,一边抽空看她一眼,金丝眼睛后面那对细长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冷漠不可亲近。
他就是那位有着饱满脚踝的人。他就是办公室里的时尚弄潮儿。今天仍然是一头卷发,白色短袖和浅蓝色开衫外套,刚好到脚踝上方的浅米色休闲裤。顾颂延的目光只能扫到这些,要是再多些,就要被发现了。
顾颂延没来得及开口,这人不太高兴的瞥了她一眼之后就开口说话了,“你找谁?”
啊?!一样的声音。那个令人心动的声音!同样的音色,同样的慵懒感,像是阳光底下闪闪发光的人儿拥在柔软的被子里呢喃。
顾颂延心跳慢了一拍,震惊之余,她能熟练地在这个人类世界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对不起,我找一下八部的宋工,请问宋工在哪里?”
眼睛盯着屏幕道,“你找他做什么?”声音变了,撤去了慵懒感,但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澄澈变得更加纯粹。
他伸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
“是钟工叫我来请他,下楼去我们实验室帮忙。”
“好吧,走。”
电脑“啪”的一声合上,把杯子盖上盖子,双脚蹬地,椅子后移。他起身盯着正在不知所措的顾颂延,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干嘛呢,走啊!”
他的左耳上晃着一只闪光的耳坠。通身金色,点缀绿色宝石。美神降临。
“您帮我指一下他在哪里就可以了。”顾颂延大脑有点宕机。
“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