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若渝缓缓转过身，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焦距的相机，再也无法捕捉到任何光亮。

“阿璟。”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后的粗粝，“我。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陈璟奕愣住了，他低头看着应若渝的手，那块原本应该洁白无瑕的手帕，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你受伤了？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应若渝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他无力地推开陈璟奕的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边。

“我。我没办法待在这里，我。”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我看到他们了，他们浑身是血，就那样躺在地上。我。”

陈璟奕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应若渝这是被当年的事情刺激过度，心魔难消。他走过去，将应若渝紧紧搂在怀里，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若渝，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应若渝将头埋在陈璟奕的颈窝，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在陈璟奕的心上。

“阿璟，我是不是很没用？”应若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连自己的养父母都保护不了，我。”

“别胡说！”陈璟奕打断他，语气严厉，“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们如果知道你现在这样，一定会很难过的！”

应若渝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璟奕，语气迷茫，“真的吗？他们。不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陈璟奕心疼地为他拭去眼泪，“他们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怪你？你只是需要时间，等你想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应若渝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陈璟奕，眼神复杂难辨。半晌，他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陈璟奕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阿璟。”他喃喃地唤着陈璟奕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依赖，“我只有你了。”

陈璟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应若渝的发顶，语气坚定而深情。

“嗯，我一直都在。”

窗外，夜色深沉，月亮躲进了云层，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房间里，两人紧紧相拥，彼此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着，像是两颗在寒夜里互相取暖的灵魂，彼此慰藉，彼此救赎。

应若渝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了房间，他动了动身子，感觉浑身酸痛，像是被拆卸重组过一样。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应若渝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到陈璟奕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在这儿？”应若渝的脑子还有些迷糊，他记得昨晚.昨晚发生了很多事，他几乎要崩溃了，是陈璟奕把他从深渊里拉了回来。

“怎么，我不能在这儿？”陈璟奕挑了挑眉，将水杯递到他唇边，“还是说，你希望谁在这儿？”

应若渝脸颊一红，伸手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

“我.我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晚的事情让他很不安，他害怕陈璟奕会因为他的脆弱而看轻他。

“只是什么？”陈璟奕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摸了摸应若渝的头，“傻瓜，你是我的人，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应若渝的心猛地一颤，这句话像是一道暖流，缓缓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对了，”陈璟奕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我爸妈让我谢谢你，说你帮他们解决了心头大患，以后你和阿景就是他们的亲儿子，要什么有什么。”

应若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陈璟奕的父母应该是动用了关系，帮他报仇了。

“不用谢我，”应若渝摇摇头，“我也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保护自己？只是想报仇？”陈璟奕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放心吧，那些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