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亲爱的学生……”

“在！”一听见甘辛叫她，戏法师立即就绷直身体，什么话也不再往外说了。

“为了面对接下来的挑战，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提前准备，而它又恰好正需要你的帮忙，所以为何不让我们现在就忙起来呢？”甘辛脸上带着无从挑剔的和善与热情。

“……好的，先生……”孙乾丞的声音却是变得越来越小。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现在就出发？”莫英听到甘辛的发言，故意在此时望了眼秦天璇与摩卡两人分别所在的方向，示意这里还有人状态不佳，“既然女爵的力量已得到削弱，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一直等到救援为止呢？”

“你的提案是正常情况下我们要做的，但放到现在？呵……”甘辛分明是讽刺地笑了一声，而脸上的表情却并未随此崩塌，“梦幻岛人能打赢只有彻头彻尾的、无智且又行为刻板的怪物，一旦让他们直面上现在的绯红女爵，恐怕就只能有来无回了。”

“什么……？”莫英对他的发言感到无比不解，“不是说……”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直到听到甘辛的话，符泽川心中那一直以来的假想也终于在此刻化作为他所愿意相信的事实：

“因为绯红女爵并不存在。”他向着停歇在此处的众人讲解道。

“在这里肆虐着的，一直都是江兰本人。”

“绯红女爵”——曾经是江兰的某物，其性质为【□□】。

她只是存在于这里，却宛如一个巨大的矛盾综合体，在禁断的痴迷的愧悔的爱慕的怨恨的无奈的等无数种情绪当中沉沦，痴迷于自我伤害的快感以及凝视与被凝视的脱敏游戏之间，审判着自身，更吞噬着自身。

一旦某个受考验者被选作为了代行者，那么其所面临的选项要么是随着考验的进行而最终被大审判官转化成怪物，要么就是接受领航员的贿赂，受雇成为联合会的间谍与傀儡，但考虑到他们那势利至极的做法，奖励真的有没有还另说，下场多半也不会太好。

……本该是这样的，然而——

“她却走了第三条路。”符泽川说，“既不接受神明的馈赠，也拒绝被他人所利用。她选择以自己作为人类的神智去接管那具已经化为了怪物的躯体。”

“尽管只是作为最后的保底方案，但她不仅利用了自己的‘教堂’，还利用了我……打一开始，她便做好了困在其中的准备。”

崔格拉芙塑造肉身，德鲁依德锚定灵魂，无貌者转化精神。但如果当大审判官对不忠代行者的神罚降临时，她却并不具备能够被转化的精神的话，那便可以成功钻到规则的空子了——德鲁依德曾说，所有“技能”背后的真相实则是大审判官对其神力的下发与分享，于是此刻的事实便也无比清晰了。

先是向代行者降下神罚，再是从对方身上收回先前时赠予的力量，而这就是发生在江兰身上那骇人变化的合理解释：她先是将“教堂”作为自身精神的保护伞，随后又巧妙借助大审判官的干涉将其禁锢解封，使精神得到了解放。

而最终的结果便是现在这样，一个有着怪物外表，以及人类心灵的畸物。

她已经厌烦了从头到尾都只伤害自己，这里是她的舞台，这一次，她打算要令所有看客瞠目结舌。

没有人可以不付出代价就肆意评判她的生平与过去。

在虚渺的神明和可疑的协约间，她选择的是一疯到底。

“我想我已经理解她的目的了。”耐心地听完这一切后，摩卡冷静地向众人告知了她此时的想法，“江兰渴求的仅仅是活下去——无论以哪种形态。袭击NPC与肉瘤怪物为的是积蓄力量。而她真正的目标应该是等到增援到来时的那一刻。”

“难道说……”莫英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

就像是简单的开关门的道理，当来自联合会的增援与审判庭接轨的那一刻，必将会使两个地方产生一定程度上的连通，而这就是江兰真正的目的。

“她要逃到梦幻岛上去。”摩卡说道，言语间带着一种无法被忽视的认真与严肃，“什么狗屁炼金术。什么狗屁贤者之石的现在都不重要了。关键的是当她逃脱计划成功的那一瞬间。这座以她为基石成立的审判庭也肯定会随着一并崩塌。”

“到时候我们会和增援一起死在这里。”符泽川简单道出了这其中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