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地笑了下,满腔真心和热心真是......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她竟找不出一个词形容自己的心情。
脑海嗡嗡响,邹丽娟的声音变得不真切,“我们凑了点钱,剩下的拿不出来了,你能不能出一点?”
温楠站在阳台上,眼前漆黑。“想要多少?”
邹丽娟的语气小心又真诚:“我们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了,还有你姐的,差不多二十万。”
好大的胃口!
她倒吸一口气,“我没有。”
“那怎么办?我们交定金了,拿不出钱定金就要不回来了啊。”邹丽娟的语气很焦急。
定金交了才跟她说,所有人都知情,只有她还在傻傻地替对方操心,担忧他们受骗吃亏。
狼来了的故事,她经历过,怎么还不懂长教训呢?
一颗心缓缓下沉,温楠心里的数字也跟着下降:“我没有。最多两万,房间不需要给我留。”
“你不要房间?以后回家住哪儿?”
“三居最适合姐姐一家四口,我住酒店。”
“那怎么行?住酒店浪费钱。等你回家了我和你爸在客厅睡折叠床,婧婧和天天一间,你一间,你姐和姐夫一间。”
真是一对慈爱有加的父母。
她很想大声问邹丽娟是不是连给她一个房间都是欺骗她?这个房子明明就是为了金贵的孙子上学买的,房产证上有她姐姐的名字,甚至打算隐瞒,哪有她的份?如果不是她多问两句,她连房子挂在谁名下都不知道。
他们只想要她的钱。
她自知自身条件有限,和学生时代一样,她勤奋认真、谦虚好学,同样收获不少。
只不过,学生时代不需要藏,也藏不住成绩。
现在不一样,她需要隐藏收入。
“我不要房间,只有两万。”
“两万?”邹丽娟不接受,“我们上哪儿去凑十三万?”
“只有两万。”
“你不是做了两份工作?不是说做什么平面模特一天能赚几千上万块。做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钱?”邹丽娟不满。
温楠闭上眼,心凉了个透。“我一个兼职小野模能有多少钱?”
邹丽娟誓不罢休:“你办公室的工作每个月也好几千吧?四年的工资怎么说也不少。”
“妈,难道我靠西北风生活吗?你们四个人赚钱,工作最短的十几年,一共出二十万,我一个工作不满五年的人出十五万,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那你到底有多少?”
“两万。”
邹丽娟气得挂断电话。
温勤也给她打了两次电话,反复提及没钱,首付不给定金要不回,她不能够见死不救。
后来,她拒绝接电话,微信里一条条的六十秒语音。
再后来他们付了首付,她出了三万。
房子装修结束之前她接到邹丽娟的来电,说他们为共同的家出了大头,她也应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这时候的她已经在深夜听到了真相,但还是忍了下来,用拒绝给事实盖上一层遮羞布,买了台冰箱当作乔迁礼送给温勤。
选定吉日,邹丽娟要求她请假回去参加乔迁礼,说搬新家必须每个人到场。
她问:“那是我的家吗?”
邹丽娟仍隐瞒:“不是你家是谁的家?必须回来,那天你爸要请客,家里很多客人,你不在家让别人怎么看待我们。”
“你心里清楚。少我一个不会怎么样。”她在心里嘶喊,觉得自己是一只可怜虫,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我清楚什么?你说的什么话?叫你回来你就回来。”邹丽娟到现在都还在撒谎。
所有人都知道,独独骗她一人。情绪在这一刻反扑,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她刷到了家庭群的乔迁视频,每个人手中拿着钱财和五谷丰登的代表物,满脸笑容,喜气洋洋地走进新居,彩带礼花撒得满地。
此时,她手里也拿着东西,只不过,她是站在医院门口,拎着一整袋药。
她退出视频,开启消息勿扰。
那天深夜,她病发。刚捡回家一个多月的小狗扑到她身上,用脑袋去拱她的手。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去过那个家。
如今,温楠终于把遮羞布掀开,坦然面对事实。
微信里满屏的文字,大意就是温林生和邹丽娟舍不得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孙子买房,想让她出,怕她不愿意才谎称房子是给姐妹俩买的。她对温勤的狡辩不感兴趣。不管如何狡辩都无法改变他们三人联合起来骗她的钱,无法抹去邹丽娟说她不结婚,她赚再多的钱都是天天的。
温勤最后的一条消息:[我会把钱还给你。]
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温楠听到邹丽娟的还钱言论时无所畏惧。
如果说还剩下什么让她不安的,那就是躺在病床上没有家属签字的可怜和无助。绝太多数的时间里,她又觉得这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问题,自己过于忧虑。
比起那个家,忧虑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