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站在丹陛石阶下首的近卫,其他的禁军都被徐家府兵堵在靠近皇帝的路上。
“你们还不让开!”禁军首领怒吼,“耽误保护陛下,这责任你们担当的起吗?”
徐氏府兵回骂:“你瞎啊!你没看见这里的府兵都是魏大人家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你跟我们耍什么威风!”
大典上人数众多,来观礼的达官显贵不乏有多事之人,各家带的府兵一乱,只要徐府稍使手段,那现场的乱子就更大了。
从皇宫朝殿,到春熙大街,调来的军队熙来攘往,不明所以的群众好奇地伸长脖子,向前挤着。
阙都城很久没像今天这样热闹了。
吕老太太射出的那一箭极有水平,可惜还是没直接射在骆玄的身上,她扼腕叹息。
他们今天本不为刺杀骆玄而来,只是为了他的转移注意力,为刘武灵劫狱拖延时间罢了。
昨夜传来的消息不仅救了徐卓,还救了骆玄。
骆玄有治国之能,可以帮助南面的人渡过眼下难关,倘如再度亡君再起战火,受苦受难的只是百姓,是百姓的需要救了他。
吕文镜黑布蒙面,她对跟着她的一小队人道:“我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要让骆玄死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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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关口。
刘武灵带领镇北军仅剩能来帮忙的人悄悄潜入了地牢。
没想到大牢里有好几处没有绘出的机关,这些机关一看便是临时装置的,转眼便折了几个兄弟。
“儿子果然斗不过老子啊。”刘武灵肩膀被刀刮下一片肉,他背倚在墙上,喘着粗气暗骂。
“刘参军,我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方向已经乱了。”副将撕下衣料,绑住刘武灵血流不止的胳膊。
真是多灾多难的胳膊,刘武灵失笑。
他们闯大狱已经闹出声响来了,要不是牢狱内部构造复杂,他们估计就要全军覆没了。
牢狱幽暗,烛火盈盈,何演当初是按奇门遁甲的方式去设计建造的,没有确切布防图根本没办法出去。
奇门遁甲连你后人都不爱学,何演啊何演,建造这座牢狱的时候可想过你的后人有一天也会被关在这里?
“那是什么?”副将突然眯着眼睛道。
刘武灵抬眼,刚才伤得太疼,居然一下子没注意到,烛光映衬下,一颗极小的贝白色的石子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珍珠?”
“不。”刘武灵撑离墙壁,捡起那枚石子,经仔细辨认后他笑出来:“何家人就是何家人,我就说他何演怎么可能不管他的后人。这是何大小姐给我们的提示。”
“她的那些破石子,我不会认错,快!沿着这条路走!”
大牢监牢按甬道划分,刘武灵沿着散落的白贝石行至右三关口,他看见了个熟人。
“青袖姑姑!”
“武灵!”青袖看见他后便泣涕不止,“武灵,你不要管我们,你一定要把夫人和小姐带走,谢府不能再有人离开了。”
“你说得对青袖姑姑,”刘武灵劈开监牢的锁链,这一个甬道基本都是从谢府押解来的人,“谢府不能再有人离开了,大家要走一起走!”
随刘武灵来的将士跟着他把这一个甬道的监牢统统解开,而刘武灵本人还在找白贝石。
到这里就没有了。
他不甘心地又把左三行,右二、四行翻一遍。
刘武灵的动静闹得那么大,引得牢房里的犯人都知道这是来劫狱,他们把黑脏的双手伸出来,恨不得揪住刘武灵的衣袍,让他把自己带走。
——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放我出去吧……
刘武灵实在找不到人,他拉住一双伸出来的手,“死囚牢在哪里?即将处死的人在哪里?”
这座监牢里的人并不知道,他摇摇头,连带乱蓬蓬的头发也摇晃着。
一连几个人都是这样,刘武灵反复确认了遍,原来布防图上的死囚位置如今已是一堵巨大的毫无缝隙的黑墙,没有一点死囚牢的影子。
“在后面,在后面……”有人幽幽道。
“谁?”
“在这堵墙的后面。”刘晚走到烛光可视的范围下。
“你……”刘武灵震惊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嘿嘿。”刘晚隔着牢栏傻笑。
真是胡闹!
刘武灵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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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画的牢房图,比你手里的那份要详细可信多了。”刘晚努努嘴。
刘武灵暂时没空看,他组织人正要把这堵墙砸开。
他于袖口抽出一封信,“本来这封信我要自己来送,这下你在这,这封信就交给你。”
“我要交给谁?信又写了些什么?”刘晚问。
他道:“给萧姨,写了怎么离开阙都的方法。你带着这封信,等会趁乱出去。你,萧姨,还有武烈不要停留时间太长,直奔启州谷阳。”
刘晚明白事情紧急,闻言立刻把信收好。
“对了,”刘武灵突然想起什么,“你平时比你小姐还滑头,怎么就被抓住了?”
刘晚笑而不语。
笑得太诡异了。刘武灵打个冷战。
“当然是我让她来的。”墙壁那边隐约传来声音。此时黑色巨墙已然豁出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