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猜到真准。
冯管事尴尬地低头盯自己脚尖,不言不语。
不是不在乎崔屿,毕竟在侯府的相处还是能让有点良心的冯管事对崔屿产生感情的。
类似于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平常经常碰到的邻居的关系,那种长辈对待并不乖巧但还挺可爱的孩子之类的感情已经建立得坚若磐石。
但冯管事觉得当务之急是牵制住那边不安分的张都安,这样大废劲得找人而不去管张都安完全是颠倒主次。
所以冯管事这活干得没有一点儿激/情。
阿平一惊,摆手摇头表达自己的不赞同,“不行啊,崔医他那么弱小,若是出门在外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啊,就崔屿那谨慎机敏的模样,能被欺负。
冯管事心安理得地问,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咄咄逼人,“他被人欺负过?他能被谁欺负?他那么大一个人被欺负了不会自己回来吗?”
让人一顿好找。
阿平想半天,实话实说:“崔屿之前有说过,侯爷经常欺负他。”
——不,还是请把他排除,侯爷就不算“人”。——
本想补上这么一句,但话风一转,冯管事眯着眼睛,问,“那你觉得,他在外面被人欺负和在侯府被侯爷欺负有什么区别?”
不都一样么?
所以怕些什么?
“起码侯爷还有点分寸的。”阿平嘟囔着反驳。“会找到崔医的吧?不行,我们必须找到崔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冯管事叹气,更加没有激/情了。
阿平急了,“肯定得是活的啊 ,还得全须全尾的,不然我怎么交代。”
冯管事那叹气的表情维持在他沟/壑纵深的脸上,“呃,这不好说。”
什么意思!
哪几个意思!
阿平几乎要跳起来摇人脑袋,但冯管事抬手止住了他,“崔屿走的近道,由侯爷作为诱饵吸引敌人,可侯爷确实是遭到了伏击,在肩膀……被人戳了一下,按照正常情况来说。”
阿平抢着答道:“你的意思是崔医现在是安全的!”
冯管事摇头耸肩,“可是,他应该比侯爷先回来,但他现在都没回来。这意味着,要不,他迷路了,要不,他被坑了。”
“那该如何同药老他们交代!”
好像都不用去交代了,反正阿平现在就可以交代在这里。
搜索的府兵前来报道,他躬身作揖,“报,在尖嘴崖有山火的痕迹。”
“山火?时下天气湿冷,哪里来的山火?”阿平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是人为纵火,附近有黑/火/药使用过的痕迹。”
阿平的声音破了音,“是,是谁放的火。”
府兵摇头,“目前尚未查明。”
“有两三具烧焦的尸体,但是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阿平惊得一蹦,反手握紧冯管事的胳膊,“什么!?”
“等等,”冯管事身形就在这一刻僵住,“我还有话要问!那些尸体里,可有一具断了一条腿。”
那这个宁远是死是活?
“这——”府兵低头,笃定道,“没有。”
就在这时,明明万里晴空,却突然间在天上炸起一道惊雷。众人面面相觑,彼此间没有言语,只呆望着天幕被撕开。
黑琉璃的眼珠子透出点光,在驻营的帐篷内,一只枯树枝一样的手指艰难挪动。
却被另外一只别人的手捏着,“你醒了啊,宁远?”
他被整个提了起来,对上了一张脸,“小召?”
“没死,真的是可惜了。”
“首领要救你,我只能听命,救你有什么用啊?当初在五云镇你就不听话,偏要再去诈一诈那个小医师。有用吗?这不是反被坑了?宁远,你害得我损失惨重,留你一条小命,所以,你要拿什么赔我?”
宁远的脸拉了下来,咬牙道:“我自会好好谢你的。”
小召呵笑,“嗯,还有……”刀尖戳在宁边的嘴边,“你以后,可不要乱说话了,小心舌头被拔掉。”
天晓得,也就放宁远随意发挥一下,这个蠢货还能扯出些“他爱我,我爱她”的故事恶心人。
宁远明白那时他同那个小医师一起走时,小召也隐藏住气息跟着他们,那时跟崔屿讲那些故事那些话,一部分原因是博取同情与信任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专门恶心小召的。
他知道小召能听得到,但她听到了又怎么样?她能蹦出来对着那俩人说宁远是在撒谎么?
在一个电光火石间,宁远的脸颊肉被小召扇得高高隆起。
“你敢打我?”宁远满眼不可置信。
“可惜,我还敢杀了你。”
小召冷漠地把刀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