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头,领着人在院外巡逻的公主府侍卫长严子林,一听方青说卫东阳要人进去教训人,顿时头大头疼,再一打听要收拾的人是徐婉,严子林更是恨自己,轮休之日不在院里睡觉,出来白干什么活。
刚刚卫候爷临走前,可才让人来传了令,让他们往后,听徐婉‘调遣’,若他们帮着卫东阳‘为虎作仗’,就军法处置的。但卫东阳的命令又不敢不听,严子林想了想,只得自己亲自点了人,领着跟方青进院来。
一进院,看到剑拨弩弓的徐婉和卫东阳,箭档前一地插着箭羽的苹果,严子林倏地在心里暗自叫苦,忍着烦难,上前给廊下的卫东阳,抱拳行礼。
卫东阳睨了众侍卫一眼,走到小幺儿搬出来的圈椅坐下,搭着扶手将身子一歪,漫不经心的道:
“……她说能同时接我成百上千只箭……你们去射个百箭齐发,让她接给我看看……”
“……”
众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严子林更是下意识的转回头,去看徐婉。
徐婉定定的看了卫东阳一眼,随即移开视线,走到一旁的兵器架上,挑了支铁棍,然后,重新站回箭档前,从袖中抽出素色的汗巾来,蒙着系到眼睛上,手持铁棍一拦,将铁棍轻抵到脚下的青石上,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众侍卫。
这无声胜有声的回击,直把所有人都将住了。
严子林无法,只得悄悄朝众侍卫比了个手势,咬牙站起来,取过小幺儿们推来的弯弓箭矢,面向徐婉,并列成队,上箭拉满弓弦,百箭齐开的对准了徐婉,得了严子林示意,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侍卫,相互看了眼,率先放了箭。
徐婉用耳听音,等箭飞到面前,举棍竖在耳畔一挡,叮,叮两声,箭羽击打在铁棍上,折断掉在了地上。
卫东阳冷哼了声,试出徐婉深浅的严子林却松了口气,手一抬,第一排的十名侍卫齐齐放箭,十支箭羽同时射向徐婉,徐婉往后一个下腰,将铁棍横甩出一个圆,叮叮叮,连声十响,把箭又都接了下来。
徐婉这一接,严子林见状,彻底放了心,果然是没有金钢钻儿,不揽瓷器活,想着,严子林不再犹豫,连连发令,侍卫们轮番上阵,不停的拉弓,放箭,无数支箭,接连不断的破空射向丹墀当中的徐婉。
四下的所有侍卫宫人,就只见立在台中的徐婉,双手将手中的铁棍舞成了一片虚影,如同在摘花拂叶,闲庭散步一般,轻而易举的打下了所有射到面前的箭矢……年纪小些的宫女小幺儿,到后来都受不了连续不断打到齐眉棍上叮叮叮声响,拿手堵住了耳朵。
等一千只箭射完,徐婉脚下断箭都堆成了垛,众人这才看清,徐婉的双脚,居然没移动过一步。
箭筒中的箭羽射完时,射箭的几个侍卫,一时还都没反应过来,伸手去筒中取箭,落了个空,才从惊叹的迷怔中过回神来。
徐婉扯下眼上的汗巾,目光隔着人群,和罗椅上的卫东阳对视,她表情淡然,杵在箭档前的身姿笔直得像根刚刺一样。
卫东阳却是面若寒霜,唇紧抿成了一线,边上的小幺儿都战战兢兢的等着他发怒,幸好这时,闻得后头动静,珊珊来迟的公主,总搭着宫人手,慌忙走了来。
看到院中暴风箭雨过后的景况,李眉自己先吓白了脸,快步走到卫东阳跟前,将人拉起来,前前后后摸着卫东阳细看了两遍,见卫东阳没蹭破一点皮,只手掌有些发红,放了心,轻拍了下卫东阳的背,后怕不已道:
“刀箭无眼,你教训戏弄人不打紧,伤了自个怎么办……以后不许再这么胡闹。”
说毕,看着满地直扎眼的断箭,公主忙命人赶紧都给她撤了,又叠声让人拿药膏来,给卫东阳抹手,拉着人进了寝殿。
看公主把卫东阳拉进了殿,庭院中的宫人小幺儿侍卫,全都抹着虚汗松了口气,小幺儿们忙抬走罗椅,扫拾断箭,严子林走到徐婉面前,敬佩的朝徐婉抱了个拳:
“刚才多有得罪,姑娘莫怪。”
徐婉摇头,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徐婉刚刚接箭雨的招式,实在太让人心痒,严子林看着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徐婉,忍了忍,没忍住,开口道:
“不知回头能否跟姑娘请教几招。”
没想到严子林一下会这样说,徐婉愣了下,点头,严子林一笑,又朝徐婉抱了抱拳,才领着人退了出去,临到院门处,又接连回头,看了看已低垂下头,站在院中的徐婉两回。
徐婉自是没发现严子林的回视,到是院里收拾打扫的宫人,虽然心里都对徐婉服得五体投体,但碍着卫东阳,却都不敢上前搭理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