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含月脸上露出后怕的难堪,一头庆幸徐婉是个正派人,持身自正,一头又忍不住觉得委屈,望着含真,微红了眼眶,羞愧的为自己辨白: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姑娘心志坚定,凡对着世子爷,一举一动,实没法让人往别处想……至于世子爷,我也是疏忽了……”
可,自家世子爷,自来那可是什么性子啊!怎么可能……呢?!
含月整个人其实还处于不可置信的余波里,实在不敢相信,月余来往晚香院送花送鸟送东西,是在各种曲折表意的人,会是自家从来飞扬跋扈的世子爷。
少年情意,本来就是最磨人,最能改变人的东西,有什么不可能呢,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
想着,含真也懒得再说含月,只领着含月缓缓走到一边,细声跟含月交待了公主如今的态度,和对事情的处理结果,随即便只到二门上,选了几个自来最是伶俐机变的小丫头,交给含月,让含月带回晚香院去,以后把人安排在晚香院里当差,又对含月道:
“……她们人你带了去,多余的话,不必我再多说,想必你心里也明白,往后在那边,该留心注意的地方,你自己要多留心注意……今日这种错,别再犯了……”
含月点头,看了眼明显过去后,是要在晚香院做公主眼睛的四个小丫头,心里一时只替徐婉觉得有些难受,其实,何必呢,姑娘说不得哪天,就带着徐文少爷走了呢!
想着,含月霎时只忆起前些日子,徐婉说过的,要带徐文回乡的话来,一时张口就想告诉含真,只话待出口,又想到尚没定论的事,后头说不得会有什么变化,自己若为争一时之气,把话说了出来,若之后起了变故,可不是授人以柄,让人说嘴打姑娘的脸吗?
思及此,含月便只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只点头像含真保证道:“……我知道,放心吧……”
说毕,含月便只领着小丫头们向含真告辞,含真本也还要忙着,赶去房氏吴氏跟前传话,自是不留她,两人便只交割,自去忙碌。
不说过后,含真如何过到候府,去房氏吴氏跟前传公主的话,只说含月,心情复杂的领着四个小丫头回到晚香院,早是伺候徐婉徐文吃完了晚饭,等她等得急了柳枝柳条,正欲出门去寻她,看含月不过出趟门去送颗珠子,回来就多带了串尾巴,都十分兴奋疑惑,忍不住追着问含月:
“……她们跟姑姑一道回来做什么?咱们院里又要添人了吗?”
都是一起在公主府当差的小丫头,就是关系不亲近,人却也是认得的,含月看了柳枝柳条一眼,没回她们的话,只领着人进到屋里,跟徐婉行礼解释:
“……奴婢去还珠子,赶好公主也在世子爷跟前,公主听了奴婢的话,嫌弃说咱们院里使唤的人少……只叫姑姑指了点几个小丫头给我带回来,说是往后,只教她们在院里,负责每日洒扫,往来传话使唤……奴婢推不过,只得把人领回来了……姑娘看看,怎么安排她们的好?!”
说着,含月便只叫小丫头们上前,一一指给徐婉介绍她们的名字;玉春,玉夏,玉秋,玉冬,名字到却简单好记,徐婉坐在灯下,领着徐文在看书,听了,抬头看了四个小丫头一眼,又看了看含月,静了片刻后,点头道:
“……公主既说让她们负责洒扫传话,就按公主说的办吧……再有别的,你看着安排就好……”
“嗳。”
含月迎着徐婉的目光,面上如常的点头,心口却兀地只跳得厉害,总觉得徐婉看她的眼神,是看穿了玉春玉夏玉秋玉冬背后,公主目的无畏。
若换成之前,含月绝对不会如此多心,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想到月余来,徐婉对着自家世子爷明里暗里的种种示好,率先看破怀疑后,面上却只毫无波澜的不动声色。
含月便觉得,或许半年多来,她日日伺候在侧,看到的知道的了解到的徐姑娘,并不是全部真正的徐婉本身,如似天空在池塘里的倒影,只是天空冰山一角的一部分。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正的徐姑娘本身,是什么样子呢?世子爷又知道徐姑娘真正的样子是什么吗?
想着,含月心底起了好奇的疑惑,随着在之后的日子里,便只时刻小心,留意起徐婉来。
徐婉虽有察觉含月对她不同以往的关注,却也并未说什么,只一切如常,每日照旧是按部就班的习武练功,教徐文读书习字,而另一边,公主府里,却是上下一片乌云笼罩。
概因卫东阳心情不好,胸中怒火滔天,每日动辄为了小事,发作下人,不说含云含素方青每日在他跟前,伺候得战战兢兢,就是严子林等一干公主府侍卫,也叫暗中苦不迭。
只因卫东阳棍术大成后,已不是先前的吴下阿蒙,众人在他手下,陪练喂起招来,输多赢少,时不时便要受伤,所以众侍卫们都暗自叫苦不迭,私下里忍不住感叹何时能脱离苦海:
“…世子爷这气性,要再过不去,咱们一个个的就得去了……只求候爷赶紧回来吧,也好让咱们喘口气……”
于是,就在众人的翘首祁盼中,外出离京巡边才不到四个月的卫候爷,终是赶在五月初一,月首正日,领着三军人马,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