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心知这事儿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应道:“烦请公公回禀太子殿下,小人一定准时赴约。”
“这就对了,楚公子,奴婢一定将话带到。”小喜子抬头见沈阔从院中出来,忙撇下楚恬迎了上去,“沈大人,咱这就出发么?”
沈阔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楚恬回得很快。
小喜子这才笑着解释道:“大人莫怪,是奴婢听着了楚公子与刚才那妇人的谈话,心下好奇,便忍不住问了一嘴。”
“楚公子?”沈阔严眉肃目地盯着小喜子,“你认识他?”
小喜子心下一惊,方知自己一时口快露了馅儿,只得梗着脖子回道:“楚公子之前帮忙破活了松山杀人一案,其以低微之身行得如此大义之事,委实让奴婢等人心生钦佩,虽是初次见面,但楚公子姿态不凡,故而一眼就认出了他。”
沈阔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小喜子一眼,转身问楚恬:“是这样吗?”
未等楚恬开口,小喜子便催促道:“大人还请赶紧出发吧,殿下已等候您多时了。”
楚恬见状,忙道:“确如公公所言。大人你快去吧,别再耽搁了。”
聪明如楚恬,又怎会猜不出太子的用意。
时间紧迫,沈阔也就没再追问,但临走之际,他还是凑到楚恬耳旁道了一句,“乖乖在房中等我回来。”
楚恬脸色倏地红透了,他羞赧地瞪了沈阔一眼,慌张地跑进了门。
这人真是,脑子里也不知装了些什么,怎么总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啊。
楚恬自然没有听沈阔的话,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便是找苟大富和陆方杰询问这两日的进展。
而进了宫的沈阔,不等祁越开口,便自行跪于案前请罪道:“臣复命来迟,还请殿下降罪!”
令沈阔意外的是,祁越并未像上次那般生气,他合上奏章,起身绕过桌案,亲自扶起了他。
“你这是做甚,快起来!”祁越道,“我知你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并不曾责怪于你。”
“多谢殿下!”沈阔抬头看着祁越,他脸上是挂着笑容的,但眼底又浮着深沉。
沈阔与祁越自小一起长大,两人知根知底又互有灵犀,但现在仅仅几日未见,沈阔却有些看不懂他了。
“殿下放心,臣已将贼子捉拿归案。”沈阔回禀道,“兴风作浪之人曾是苗三圃手底下一个端洗脚水的奴仆,曾因手脚不干净被挑断脚筋赶了出去,因为生计问题,联合几个街头地痞假借苗贼之名敛财,臣查过了,他不是苗贼余党。”
“不是最好。”祁越道,“不过此人明知苗三圃乃国之叛贼,却仍借其恶名蛊惑民心,其心可诛,断不可轻饶。”
“臣明白。”沈阔道,“待臣厘清案情后,会依据大庆律法从严处置,绝不给那些人一丝卷土重来的机会。”
“好。”祁越拍了拍沈阔的肩膀,感慨道,“有卿在,我便可高枕无忧了。”
沈阔瞧着祁越眼底两团青黑,知他这几日定然没有睡好,“殿下,这一年多来,凡有苗圂余孽的消息传出,臣便亲自前往探查,但每每都是些无关之人假借其名扬威敛财,经查实,并无一人是苗党真正的余孽,臣在想,苗三圃一党应是真的覆灭了。”
“毕竟,殿下与臣,曾亲眼看见他葬身于火海。”
祁越沉默着走回桌案的另一边,然后重重地坐了下去,再抬起头时,只见他双目通红,“青云,我这几日经常做着同一个梦,梦中的场景便是一年前的那个夜晚,血流成河,火海冲天,入目处尸骨成山,哀嚎遍野,可我却看见苗三圃从火海中站了起来,掐着我脖子告诉我他不甘心,他要回来报仇。”
“我知道那只是个梦,可青云,大庆再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祁越道,“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绝不能让他再祸害大庆的江山和黎民百姓。”
“臣明白了。”沈阔道,“殿下放心,臣会让人继续查下去的。”
祁越点了点头,笑叹一声道:“青云,这朝堂之上,我最信任的便是你了。常言道,这世上离了任何人一切都将照旧,但我深知,我是离不开你的。我还记得我们在关公面前立下的誓言——共匡社稷,此生不弃!”
“我们曾约定好的,待我登基后,我为君,你便是大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我们一同激浊扬清,肃清史治,拨乱反正,共襄盛世。”
沈阔点头回道:“臣从未忘过曾经的誓言,臣也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祁越悠悠叹了一声,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忽而又道,“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沈阔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