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瓷没有理会他，继续给林桃夭喂水，等她喝完了之后才冷漠地回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帮她收拾好东西，司机会送她去道观，她师傅在等她。”

“不行，桃夭都这幅样子了，你还惦记着培养她的天赋供协会所用？”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越界了。”他道，“明天你就回学校吧。”

说罢，也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路青瓷想要杀了他的眼神。

“诶呀，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

林桃夭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一大袋路青瓷买给她的零食被这位白胡子老爷爷拿走。

她没吭声，大抵是因为心神疲惫，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路永年之所以让她拜给这位名叫平褚的道长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能够直接对鬼造成伤害。

她在这里不需要被逼着画符，因为平褚说，他们这类人，根本用不了符纸。

“那我之前那么刻苦画符，不是白画了吗？”

平褚吃了片薯片，“废话。”

师徒二人坐在河边，林桃夭负责钓鱼，平褚负责看风景和吃零食。

在道观的几年里，师傅教会她很多，直到他外出云游，林桃夭才回到本家，满十八岁之后才真的拜师那也是后话了。

“小姐，明天您要赶早上七点飞往f市的飞机，委托人那边的情况更严重了，拖不了多久。”

“我才刚回来，况且已经折腾几个月了，什么时候能休息？”她坐在后座，用手撑在车门边上，有些心烦。

“我会向老爷争取的——”司机恍然间一惊，“小姐，这隧道……好像不大对劲。”

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出去了，但现在好像已经开了半个多小时。

林桃夭有些晕车，先前并没有觉得古怪。

她坐直身子看了看车窗外，“估计是鬼打墙。”

隧道灯光通明，却安静得出奇，司机看了眼后车镜，颤着音道：“小姐，后面有几辆车在跟着，目标可能是我们。”

“加快速度，别被他们追上。”她回头查看情况，只见一些蒙着头的黑衣人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他们居然还有枪？”她小声嘟囔道，“我给我哥打电话，不对……鬼打墙的话会没有信号。”

虽然她现在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处理过任何灵异事件，可从未经历过这样蓄意谋杀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慌了神。

“什、什么枪？小姐，我们、我们还是投降吧，我不想死……”司机放慢速度，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是废物吗？被抓住了他们肯定先崩了你这个没用的蠢货!”

“砰——”

后车尾被带头的车撞到，林桃夭没有坐稳，可身体却撞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她愣住了，这位神秘人突然再次出现护住了她。

在神秘人眼部轮廓里，星河中的群星不断闪动，充满未知，自带的魅惑能力也让林桃夭入迷得移不开眼。

“你……”

“砰——”

林桃夭感觉天旋地转，疼痛感遍布全身，她感觉到了骨头的断裂和破碎，玻璃扎进细嫩的皮肤里，温热的鲜血淌进了她的眼眶内，画面逐渐模糊。

“桃夭!”

疼……又好像不疼……好像有人在叫我？她——是谁？

虚弱中，她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她哥呼唤自己的声音，以及后来重症监护室内各种仪器全天运作的声音。

“醒了、醒来了!”林桃夭缓缓睁眼，看到了一脸惊喜的护士。

直到前来探望的亲戚们将病房内堵得水泄不通，林桃夭都没有一丝反应。

“她这是怎么了？”路青瓷怕自家妹妹是因为车祸而上了脑袋，急切地询问医生。

“各项指标显示林小姐并无大碍，不说话可能是因为车祸带来的心理创伤。”

有人救了我？我忘记她了，她长什么样？不对，不是她救了我，她要杀了我，小时候她就想杀了我。

她一直没有得逞！所以才一直追杀我！一定是这样，有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鬼一直想要杀我！

“她到底长什么样？我、我不能被杀掉……我不能。”林桃夭双眼猩红，头发被抓成一团。

她要杀了我？不对，她好像救过我，不对、这都不对，她一定是想要杀了我！

“星河……对，她眼睛里很可怕，好可怕……可怕。”

“桃夭？你还好吗？”路青瓷放下带来的保温盒，急忙蹲到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的林桃夭身边。

她赤着双脚，用指甲狠狠挠头，路青瓷抓住她控制不住的手，甚至手指上已经沾满了血。

林桃夭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眼中布满血丝，听护士说，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哥，我不想死，她要杀我!”她突然抓住路青瓷的胳膊，认真地说道。

“哥在这里呢，别怕。”

路青瓷也问过“她”是谁，但林桃夭还说不清楚，甚至连那人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之后他再也没问过，那样只会让林桃夭情绪更激动。

经过数年的心理治疗，林桃夭已经改善了很多，至少不再不停自言自语了。

“她应该去学校上学，对她的康复很有帮助。”

家族内对此争论了一整晚，在贵族学校和鬼山附近城市的普通高中进行选择，最后投票定下了后者。

路永年一日清晨就将林桃夭叫去说了此事，选择的学校离鬼山很近，因为山中阴气极重，千百年来，那里堆积了数不胜数的冤魂，特别不稳定。

“如果有用的到你的地方，到时候我会和老师说明。”

父亲的话仍是那么简单明了，不带有一丝情感，在她出了事故之后，居然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当时林桃夭不知道的是，路永年在她住院期间，已经将凶手和幕后的主使丢进海里和鲨鱼“游泳”了。

路永年更没有提及，经常去鬼山处理冤魂的任务是协会一致要求的，而不是他的个人意愿，并且全员投票时只有他投了反对票。

没有人去刻意隐瞒这一切，对于很多年以后的林桃夭来说，这些真相在不知不觉中就全都解开了。

她不怨任何人，因为她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