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林山檐的手指上,然后又转到了杯子“beautiful”的字样上。姜砚的联想能力相当之强,这个保温杯的颜色让他立刻想到了林山檐的头像——像抹茶蛋糕一样的小山。
他不禁低低地笑了一下:“这个杯子是新拆的,你喜欢就拿去用吧。”
林山檐不知道姜砚为什么笑,但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心情也很不错,他礼貌地点点头:“谢谢。”
他心满意足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边上,和姜砚的杯子并排。
第一二节课都是给学生们养精蓄锐的,除了刘云,几乎没有人能控制住这两节课全班昏昏欲睡的场面。
姜砚倒是不困,转着笔听课,偶尔在笔记本上做做笔记。林山檐的书却比脸还干净,撑着下颌看起来像是在听课,其实在发呆或想其他的事情。但他一心二用很熟练,听到比较关键的知识点会动笔潦草地写点字。
江柏昭课上不睡的时候会拿着铅笔练速写,补作业的、听课的、睡觉的、玩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人全部会被他画下来。他形神都抓得很准,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某个人的轮廓。
谢泽则是从上课睡到下课,桌上的笔袋还贴着个加粗的“下课叫我!!”。
等到了第三节体育课,补够觉的人就开始亢奋了,他们呼朋引伴,拉着人往操场跑。谢泽无疑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那一个,跟江柏昭一人一边拉着姜砚的手要把他拽出座位。
姜砚磨磨叽叽的,只想在座位上坐到最后一刻。直到实在是忍不了这两个人,才会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林山檐状似无意实则有意地问:“不带水吗?”
姜砚努力地提起精神,尽量不让自己对体育课的厌恶表露出来:“带,你不说我都忘了。”
“嗯。”林山檐顺其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两个水杯。
谢泽凑近一看:“诶?你这个杯子跟姜砚的好像。”
“姜砚送我的。”林山檐微微挑起唇角,然后他坦荡地离开座位,假装没注意到江柏昭若有所思的眼神。
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山檐回头看了姜砚一眼。
姜砚还在应付着手边的两个便宜儿子,和林山檐对视上时,他笑了笑:“beautiful lady first~”
姜砚在嘲笑他那个杯子的事,但林山檐脾气很好,他甚至欣然点头,从容地走了出去。
谢泽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过剩的精力曾经让江柏昭吐槽他其实是远古大猩猩。没有哪个体育项目他不擅长,没有哪个体育项目他能不拉上姜砚。
谢泽这爱操心的一生,从初中认识姜砚开始就不遗余力地想要锻炼姜砚的体魄,提高姜砚的体能。可惜姜砚有心无力,年轻人的容颜、老年人的身体素质、死人的生活热情,总之体力比不上他谢泽一半,谢老妈只好每次都铩羽而归。
考完月考就是全校瞩目的篮球赛和运动会,他们文科班的男生本就屈指可数,要挑出几个会打篮球的更是难上加难。
谢泽和蔡兴挑挑拣拣,矮个里面挑高个,捏着鼻子把男生的名单翻来覆去,终于凑齐了一支篮球队。
“所以为什么会有我?我什么体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姜砚在得知自己被选进了代表全班的篮球队之后心都凉了半截。
谢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剩下几个人里面你是唯一一个会投球的,你就从了吧。”
江柏昭拍了拍他的肩,试图点亮他灰暗的双眼:“没事的,你站着等我们给你传球就可以了,我知道你三分球投得很好。”
不可否认,姜砚投球的准头确实不错。这人知道自己养生的同时也要锻炼身体,但又实在做不了太激烈的运动,只好天天在旁边的公园练投球,骗自己说这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虽然确实是自欺欺人,但他投球的准头也因此真的好了不少。
姜砚沉默了。
谢泽乘胜追击,耐心且循循善诱:“林山檐也在,我们仨都陪着你。”
姜砚:……打篮球又不是生孩子。
倒也不至于。姜砚腹诽,他回头,林山檐给了他一个鼓励和安慰的眼神。
姜砚:“……知道了,我打还不行吗?”
“很好很好,感谢你为我们组织做出的重大贡献。”谢泽颇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重在参与。”姜砚假笑,拉着江柏昭就想往阴凉的地方跑。
还没等他迈开步子,林山檐就抓住了他的长袖外套,姜砚回过头:“怎么了?”
“队长说,我们要好好特训一下。”林山檐看起来很无辜。
姜砚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幽怨起来。
江柏昭倒是无所谓,他从小就跟着谢泽,陪谢泽打篮球的时间比学画画的时间还长。两个人的默契自然不在话下,谢泽一个转身就能看到他就能早已出现在最佳的传球位置。
他的头发稍稍有些长了,那双桃花眼因为耀眼的太阳微微眯起。谢泽走在他的旁边,用手指卷起他长至颈间的发,说:“头发这么长了,这周末回去我给你剪了,不然下次仪容仪表检查就有你大名了。”
江柏昭散漫地用手抓了抓头发:“不想剪。”
“想长成黑毛狮王啊?”谢泽乐了。
“滚。”江柏昭也跟着笑了,跟谢泽打闹起来。两个人在操场上笑哈哈地开始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像幼稚的小学生。
姜砚抱着个脏兮兮的篮球,用背面对着太阳。他杵在原地,闭着眼睛。暖融融的阳光淋在他的背上,像个站岗的雕像。
林山檐站在他的旁边,学着他享受般闭上眼睛,耳边吹过极轻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