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门廊处,一位身穿燕尾服的服务生正在张望着,南星举着手将他叫了过来。
“他喝多了,麻烦你在这守着他,等他清醒一点后带他去休息一下。”
尽职尽责的服务生点了点头,目光在南星和楚天阔之间打量了一圈。楚家少爷和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坊间传言的豪门八卦,服务生要十分努力才能忍住好奇的目光。
南星已经没有力气去管眼前这人怎么想了,他就像是一次性迅速燃烧完毕的烟花,突然就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一阵接一阵的冷风就像是野蛮生长的爬山虎,顺着沥青的公路地面慢慢攀爬到黑色的金属柱上,再钻进一盏盏的路灯里,于是原本暖色调的灯光也变得凛然起来,像是审讯犯人时用的探照灯,齐刷刷地对准南星,开始了审判。
南星的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在奔跑了。
他开始想安安,想她这个点肯定已经乖乖地睡着了,或许正做着什么美梦。等自己回去,会和以往一样给她一个晚安吻,然后安静地睡上一觉,睁开眼就是新的一天。
今天的所有一切都会像现在奔跑时被甩在身后的风景一样消失不见。
可没有人能对自己说谎。
南星知道楚天阔今晚一定是醉了,所以他才能暂时放下那些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出那些近乎于恳求的话;可他一定还有着几分清醒,否则他不会一针见血地戳穿南星心底最深处的害怕。
城市渐渐陷入沉睡,周遭的一切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在这样寂静的氛围中,南星突然用双手捂住脸颊,蹲在了地上。
有时候人的崩溃只是在某一个瞬间而已。
在此刻,他对楚天阔的恨意迅猛增长,这次的恨意来势汹汹,甚至尤甚于当年知晓真相的时候。
他恨楚天阔之前的隐瞒,恨楚天阔现在的坦白,恨他每一次的难过,恨他为什么要在自己早已决心恨他的时候告诉自己这些东西。
南星将脑袋埋入双臂之中,完全的黑暗让他感觉到安全。
也许我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被楚天阔说中了,恨自己害怕听完那些话后就没有勇气再继续恨他下去。
这不是个恰当的比喻,但南星觉得自己就像是暴食症患者,心里无比清楚那些看起来色泽鲜艳、香气诱人的垃圾食品对自己的健康多么有害,可是在某些分神的时刻,他还是会控制不住。
楚天阔就是涂上了糖霜的“垃圾食品”。
就像身体被硬生生地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叫嚣着快去吃掉他吧,口腹之欲才是最重要的;另一半理智的声音每时每刻如警钟一样长鸣,南星,离他远一点。
——
宴会厅里依旧灯光璀璨。
楚天阔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位不知道谁家的omega从侍者那里拿了一杯红酒,笑着递了过去。
“楚少,今天给老太太庆生,难得这么高兴,再多喝一杯吧?”
他长得不错,声音也是甜甜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惜楚天阔不讲究这茬。
“收收你的味儿,很呛人。”楚天阔沉着脸,声音冷冷的。
这位omega的信息素是A级,从没有被人用“呛人”形容过,顿时涨红了脸,憋了一肚子气离开了。周围原本围了一圈想来搭讪的人们,在看到这人的下场之后便都做鸟兽散。
秦书鹤将刚刚准备好的醒酒汤端了过来,叹了口气说道,“喝吧,喝了感觉会好一点。”
楚天阔用手指敲着瓷碗的外壁,闻言愣了一会儿,问道,“会好一点吗?”
秦书鹤坐在沙发侧沿,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楚天阔的头,他看向了站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正注视着自己的楚明雍,语气温柔道,“当然,我和你保证。”
事实证明,他的父亲确实从不撒谎——醒酒汤的确缓解了楚天阔生理上的难受。
他靠在沙发上,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
“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去看医生?”
“你的信息素依赖症不是已经缓解了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更严重了?”秦书鹤斟酌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