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泽天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帝释天,声线因愤怒而拔高“父上!您......您怎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谈及此事?碧天是您的亲生骨肉,您怎能忍心将他随意丢在阿蒲山上不管不顾?他虽无辜,可终究是您与小叔违背人伦所生的孩子,是这世间不容的孽种啊!”
帝释天微微垂眸,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似有几分怅惘,缓缓说道“是啊,他是孽种。当年,你的祖上就是这么决定,让他自生自灭,不许任何人施以援手。能活下来,算是他命大;若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惜。毕竟,他的存在,是我与你小叔的耻辱。这可是你祖上的原话。”
他的目光越过帝泽天,似是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你祖上,是这世上唯一知晓我与你小叔关系之人。他权势压人,不准我去找你小叔。可他怎会明白,我爱你小叔爱到了骨子里。那时,妒火在我心中疯狂蔓延,我恨,恨你小叔的眼里从来没有我。他只醉心于游山玩水,钟情于温婉如水的女子。盛怒之下,我杀了他的妻子,还剖开了那怀有身孕的肚子,取了他未出世孩子的性命。”
帝泽天瞪大双眼,满脸的惊恐与愤怒,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颤音“父上!您...您怎么能对小叔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婶婶和那未出世的孩子又何其无辜!您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丧心病狂!怪不得祖上要在破煞道设下结界,让您终身不得靠近。这,便是您疯狂行径应得的惩罚!”
“呵呵~可不是嘛。你祖上就爱这般多管闲事。就因为这,生生棒打鸳鸯,让我与心上人天各一方。如今呢,我每日只能和你那善妒的母亲相对无言,四目对视间,尽是索然,实在是乏味至极啊。”
“您既对我小叔心生爱慕,便不该行那有违伦常之事,感情之事,本就应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况且我母亲也是这其中的受害者。她为您倾心,为您付出诸多,一片真心可鉴,可您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她。”
“这是她自作自受罢了!当初若不是她向你祖上谏言,撺掇着与孤成亲,你小叔又怎会被你祖上打发得远走他乡。”
“您怎能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一人身上呢?”
“事已至此,你也清楚我和你小叔的关系,也了解了碧天的真实身份,该怎么做,想必你心里有数。更何况,你向来爱慕碧天,这么多年的心意难道就要付诸东流?这么多年的爱慕,难道就要让它永远停留在心底,不去努力实现心中所愿吗?”
“我......容我再想一想。”
“好,你且慢慢想,想好了再来答复我。在此之前,你就去天修苑,为你祖上修撰文书吧,也让自己静一静。”
帝泽天闻言,双唇紧闭,未发一言。只是在那之后不久,人们便看到他每日准时出现在天修苑,为祖上修撰文书。静谧的天修苑中,唯有笔墨摩挲纸张的沙沙声,仿若他心底不甘的低吟,在这寂静天地间,宣泄着无人诉说的怅惘与愤懑。
回溯至今
轿辇轻晃,阿蒲女泪落如珠,娇容泣泪惹人怜惜。他满心悲戚,思绪乱如麻线。好不容易得见父上一面,本以为能享片刻天伦温情,未曾想父上对他冷言冷语,如寒霜骤降,伤透了他的心。这也就罢了,那照顾他长大、情同兄长的泽郎,向来对他关怀备至,不知犯了何错,竟也惹得父上雷霆震怒。他满心委屈,却又无处诉说,只能在这轿辇之中暗自垂泪。
细细想来,确实为哥哥感到不值。无论是出于报答还是真心,哥哥始终是那个对他极好的人。他长相俊逸,心地温润,尽管偶尔会有些偏激,但那也是太在乎我了,才会如此。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父上非要横加阻拦,不让我们在一起呢?
帝泽天掀开轿撵的帘子,缓缓走了进去。一抬眼,就看到阿蒲女哭得满脸都是泪,现在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那里。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他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阿蒲女身边,慢慢弯下腰,就好像生怕自己动作大了会把他弄醒。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碰到阿蒲女的脸,像羽毛划过一样轻柔,一点一点地把他眼角的泪水擦掉。不知道是他擦拭的动作让阿蒲女不太舒服,还是因为他哭了太久,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抽搐,阿蒲女轻轻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抽涕。这声音就像一根针,直直地扎进了帝泽天的心里,让他心疼得不得了。
他的脸蛋白得像刚剥了壳的鸡蛋,这会儿却染上了两团绯色的红晕,就像被调皮的云朵染上了色彩。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红彤彤的,让人看了就想捏一捏。再看那耳朵,耳尖红红的,像是被谁偷偷用红笔描了一下。他这副模样,恰似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散发着诱人的清甜气息,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乖囡已入梦乡,莫不是梦到你父上斥责于你?莫怕,莫怕。这世间无人能阻止我爱你,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以后啊,不管你能不能接受现实,我都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一点点委屈。”言罢,他伸出手,动作轻柔至极,缓缓抚过他的发丝,似在安抚他梦中的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到了帝泽天在人间的别院。抬眸望去,那别院隐于翠柳之间,静谧而雅致。帝泽天小心翼翼地抱着还在熟睡的阿蒲女步下轿辇。或许是这动作稍显急切,惊扰了阿蒲女的清梦。阿蒲女悠悠转醒,迷蒙的双眸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帝泽天温柔的脸庞。刹那间,他意识到自己正被帝泽天紧紧拥在怀中,双颊顿时泛起一抹艳丽的酡红,如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红得通透而夺目。
阿蒲女双颊绯红,垂首敛目,声音细若蚊蚋,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嗫嚅道“泽……泽郎,我……我自个儿能下地行走。”言罢,他只觉心跳如鼓,慌乱得不敢抬眼去看帝泽天,只将头埋得更低,那羞怯之态,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娇柔动人。
帝泽天宠溺地笑了笑,打趣道“呵~无妨,抱我心上人入怀,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况且,你我情投意合,名正言顺,又有何可惧?莫要再害羞了。”
阿蒲女轻咬下唇,双颊绯红似染了天边云霞,垂首嗫嚅道“嗯……非也,我……我就是有点害羞嘛。”言罢,他在帝泽天怀中微微挣扎了片刻,像只不安分的小猫咪,然后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撒腿就往别院里跑,那慌张又可爱的模样,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似的。
帝泽天望着那如灵动小猫般的身影匆匆奔入别院,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悠然,并无半分焦急。反而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到了极点,他那红扑扑的脸蛋、慌乱的小眼神,还有那匆匆忙忙的步伐,每个细节都像有魔力一样,愈发让他心醉神迷,情思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