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岐笑笑:“怎么这么问?”
傅岚面色不太好,烦躁地拍了两下桌面:“如果闻俞还活着,你会为了他好好活着,充满生机的活着,你会想继续下去,为他创造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意志消沉,放弃一切能放弃的!哥,坦然点,你还要放弃些什么?放弃爸妈、放弃我、放弃你所有的朋友,直至放弃你的生命?”
“我不会的”,傅岐微笑,重复着,“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
“我不信。”
傅岐有些为难似的,他伸出手,牵着傅岚的手,“那你怎么样才信呢?”
傅岚低垂着头,半晌才说:“怎么样我都不信。”
傅岐又靠回沙发内侧,从窗台照进来的阳光打在他背后,身前是一片阴影。
“小俞总问我,如果我没遇见他,那我会不会像爱他一样去爱另一个人。”
傅岚没有接话。
傅岐自顾自说:“我说,我不知道。”
“因为假设,本身就是不成立的。我没有办法去想如果没有闻俞,我会爱上谁,更没有办法想,如果不是闻俞,我会怎么去爱那个人。”
“所以啊,二宝,我现在还活着,你却总假设我要去寻死。就像小俞,我明明爱他,他却总要去假设我平等的爱每一个人,而他只是恰巧占了个好位置。”
“他那是作”,傅岚绷着脸,“作天作地,撒娇讨宠。”
傅岐突然想到了什么,乐了下,“原来这就是作啊。”
“我还以为——”傅岐接着说,“算了,不怪他。”
我走到他旁边,无声问他,还以为什么。
或许是我的好奇心太过强烈,傅岐停顿了下,竟然又继续说了下去:“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在生我的气,毕竟认识他之前,我确实不太着家——他不让我送他到学校里面,不让我告诉别人我们的恋爱关系,甚至会仔细的抹除掉他留在我身边的痕迹……我一直以为,他是嫌我之前活的荒唐、名声不好。”
傅岐总结了一下:“毕竟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傅岚:“……”
我:……
我有点想哭。
事到如今,傅岐还在责怪他自己。
我绕在他身后,手臂环着他的肩膀,贴着他的颈侧,我说:“傅岐,我只是自卑。”
“其实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好些事,我只是当作不知道。我以为只要我不承认,你就得一直对我好下去,直到我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出来,大言不惭地说‘瞧,不是我离不开傅岐,而是傅岐离不开我’。”
我说完,缓缓拿出笔,想写点什么。
笔上光华流转,小屏幕上还是那个明晃晃的19%。
19%……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笔收了起来。
我不想投胎,所以笔的探索度绝不能到100%。但这几天我有些习惯于用笔展现的探索度来验证我记忆的真假,而这仅剩的71%,我还要拿去验证一些别的事。
我不能再浪费了。
傅岐保持着被我环住的姿势,好半天没有说话,我以为他在走神,却突然听到他说:“二宝,我有点冷。”
我赶紧松开手臂,站的离傅岐远远的。
傅岐挑了下眉,“冷了一会,又不冷了,真奇怪。”
傅岚去拿被子的手微微一顿。
我看见傅岚带着怀疑的扫视目光,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碰谁谁冷,可之前在小别墅的时候,我和傅岐明明一起待了很久,他也没有丝毫觉得冷。
大概是滞留在阳间的时间越久,我就越像个孤魂野鬼吧。
傅岚还是把被子拿到了沙发上,他给傅岐裹上,像卷了个寿司。
傅岐“哎”了两声。
傅岚冷声冷调:“我哥现在是病号,经不起招惹,不想害他再进ICU就老实点!”
傅岐仰头,一脸纳闷:“二宝,你跟谁说话呢?”
“跟你。”傅岚敷衍着。
“哦”,傅岐往下滑了点,正好半躺在沙发上,“这沙发就是比床舒服,软乎的,还宽敞。之前小俞住院我睡这的时候,他还总怕我休息不好,一直要把病床让给我,哎,他就是傻,看不出这是我特意定的意大利手工——别这么看我,二宝,我本来想告诉他的,可是他邀请我上他的床哎,我就没说了。”
傅岚说:“你什么都给他准备最好的。”
傅岐说:“他给我的也都是最好的。”
傅岚问:“比如?”
傅岐说:“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