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定定地看着辛然。
数年不见,他愈发帅气俊朗的脸上满是令人疼惜的央求。我左爬几步,远远离开了傅岐。
我边爬边深深呼吸,不想让眼泪落的太多:“别让我看……傅岐,行行好,别让我看见你对他好——”
傅岐的沉默带给了辛然异样的惊喜,他不管那只被禁锢住的手腕,竭力支起身子,亲昵地去触碰傅岐的肌肤。
辛然就保持着这样极不舒服的姿势,缓缓吻了吻傅岐小臂内侧跳动的青色血管。
“傅总……”,他眼中迷离,语气柔转,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在场众人听清:“……带辛然走,辛然任您左右。”
我紧紧靠着墙角,闭上了眼。
下一刻,脚步声传来。
苏薇薇的惊呼伴随着一阵喊叫,我猛地睁眼。
我看见傅岐狠狠拽着辛然的手腕,双眼通红,不顾他疼痛的喊叫,一路拖行至我的方向。
傅岐手用力一甩,辛然那身和柳白楠极度相似的白袍摩擦在地上,嘶拉一声,破碎的口子映出白花花的大腿,辛然撞在墙上,疼的缩成一团。
傅岐扬唇在笑,但笑意半点不达眉眼。
他说:“我说揍你,你没听见?”
辛然疼的直哆嗦,眼泪顺着鼻梁往下淌:“柳哥,柳哥…我,我好疼……”
柳白楠好整以暇,微微躬身,丝毫不在意辛然的挣扎,表情竟满是调侃:“啧,不听傅岐的话,叫柳哥也没有用哦。”
柳白楠优雅起身,袍角蹭过几边,他缓行两步,离辛然近时,一脚踏上了他的手。
辛然哀嚎一声,不住地看向傅岐,冷汗淹没他的眼睫,一时也分不清滑下来的还是不是他的眼泪。
辛然很会求饶:“傅总,辛然错了……辛然没有不听您的话——傅总,绕了辛然这次吧,求求您了!”
见傅岐表情漠然,不为他动,柳白楠霍然用力,足尖碾过辛然的手指,辛然疼的下意识回缩,却被柳白楠踩住,半厘米也动不了。
辛然另一手握住柳白楠的脚踝,想祈求他轻一点,但柳白楠微微笑着,和煦如风,一脚踢开了他。
他弯身下看,嗓音温和多情,“辛然呐,傅岐不高兴,你说我怎么舍得饶过你呢——喏,想想我和傅岐认识这么久,好像只有一个人,惹了他生气还能讨他的宠。”
柳白楠微笑:“这个人是谁呢?”
傅岐皱眉,“够了。”
柳白楠眉梢一动,双目微弯:“怎么,你心疼他了?还是心疼那个死透了的,闻俞?”
傅岐冷冷道:“柳白楠,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柳白楠无辜地摊着手:“是么。”
“可你们分手的时候,是我保护了闻俞耶”,柳白楠将辛然扶起,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仰头,“……我第一次见闻俞,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情景,只是钳住他的人,可没有我这么温柔。”
柳白楠眯着眼,大概是在回忆。
“那天是我的新戏开机,剧组请了喝酒,其实你知道的,我很讨厌酒精的味道,可就那一天,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去了,我想,那就是老天安排!傅岐,闻俞必将与我相见。”
柳白楠将手指上辛然疼出的冷汗,一点点蹭在他白袍的领子上。
“……闻俞就在那里送酒,很热的天他穿着夸张的玩偶服,为了多卖几瓶酒,他被人摁着灌。我看不过去替他包了圆,他醉的不行的时候,偷偷哭着问我,当群演可以赚多少钱。”
“剧组那么多人,他偏偏就选中了我,他摘下那个笨重的玩偶头,被汗浸湿的头发也盖不住那张好看的脸蛋儿,他哭完,又笑着说,他很穷,穷的白天送酒晚上捡破烂。”
“一开始我不信,我想,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没有出路?但后来,他们跟我说,这个叫闻俞的,曾经是傅岐的人。”
“‘傅岐的人’,是什么概念呢?”柳白楠放开辛然,走近傅岐,“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他是被你抛弃的东西,你不让人关照他,别人连个工作都不敢给,生怕哪下就惹了你的不痛快,连累他们自己。小傅总,傅总,闻俞大学没毕业就跟了你,到分手的时候,他二十七岁,竟然只有两千块的存款。”
“两千块哦”,柳白楠极夸张的比划了一下,“足足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厚呢。”
“他被你赶出来,拿着半个指甲盖厚的钱,连一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你现在倒是一字一字地说爱他,一句一句说我骗他、骂我不配,那我请问,那个时候你在哪呢?”
傅岐面色苍白。
柳白楠笑笑:“……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傅岐,闻俞早喝了孟婆汤,把你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