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是陈雀儿希望我们出去,那咱们接下来怎么行动啊。”蒋顺回归正题。
许尘也拿不准,他迟疑道:“要不,再试着叫醒她一次?”
顾时上前拍他的肩,不大赞同,他说:“你怎么知道她现在不是醒着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次梦境就只在这间房子发生,空间太小,没地方藏,再叫醒一次的风险太大。”
许尘说:“她将我们拉进来,没道理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没有主动与我们交流,要么是不能,要么是没醒。”
顾时还是摇了摇头,认为不保险:“上次是确认了循环才动的手,这次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会不会循环。”
许尘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话来,似乎也觉得顾时说的有理,没有反驳。
陈母从房间里拿出书包,脸上还是那时常总有的歉意,道:“走吧,雀儿,快迟到了。”
许尘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蒙蒙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天比刚才黑了点。
陈雀儿似乎不太愿意上学,别扭着被母亲哄了好一阵才走。
悬空的小书包自己打开门出去了,四人眼观鼻鼻观心一阵,也紧跟上去。
走出室内,恍然发现天已近完全黑了,阴沉昏暗的千里苍穹,几笔橙红添色,如一面壮阔的油彩画布,上挂的竟是一轮比往常大出数十倍,光亮也赤红刺人的“月亮”。
这刺目的光却只在人直视时生效,根本没有对天地起到哪怕一丁点照明作用,名副其实的摆设。
巨大的光球映在何琪楠的瞳孔里,声音恐惧到发颤:“这……这……。”
许尘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替她挡住视线,轻声道:“别看了。”
何琪楠顺势带上身后的兜帽,悬起的心刚落地,她点了点头,扭头一不小心对上一双冰冷刺骨的目光。
何琪楠:“!!!”
那目光对十分胆小的女孩也算得上近人情,没“胁迫”她多长时间就挪开了。
蒋顺又摸不着头脑了:“几月初几的月亮这么大这么红哇,地理天体运动的时候没好好学,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悔之已晚悔之已晚……不过咱们正好有两个学得好的,也算得上天不亡我吧。”
顾时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渊要将那骇人的月亮吞下,他冷冷道:“不像月亮。”
蒋顺:“这是晚上,天还没亮,不像月亮像什么?还能像太阳?”
许尘摸了摸下巴:“嗯,是太阳。”
不是“像”,而是“是”。
蒋顺:“???没光亮的太阳在晚上出现?!玩儿呢?”
“很难解释。”许尘看着火球一般的星体,说:“但这的确是太阳。”
“那现在算白天还是晚上啊。”
许尘迟疑一下,道:“初中生去上学了,算白天吧。”
顾时:“对陈雀儿来说此刻不是白天。”
许尘睨他:“那是什么。”
“白夜。”
陈雀儿的白天不是白天,是她不得不每天面对的黑夜。
天上挂着太阳,却让人无法感受到阳光与温度,与不存在无异。
于是在她的主观梦境里,白日就成了黑天。
昏黄的路灯还亮着,在书包后拉出个长长的影子,因为扭曲看不出具体身型,许尘却注意到她脸部的阴影多了个球型物体。
“那是什么。”蒋顺故作思考状。
“植皮。”
“植皮吧。”
顾时许尘下意识回答,两人都没想到对方也会这么说,对视一瞬,又自觉别开。
蒋顺知识面不够,没头脑地问:“植皮是这样的?不是从别的地方分一些放过去吗,为什么会用到这种东西。”
顾时不说话了,似乎不大想理。
许尘说:“还是分很多方式的,雀儿胎记面积大,不能采用传统意义的腿部取皮,只能靠更折磨人的气囊取皮,那个鼓起来的东西就是气囊。”
蒋顺又学到了,“嗷嗷”直叫。
许尘又说:“而且,腿部取皮肤色会不同,气囊则是原部位生长出的新皮肤,基本不会出现看起来违和的状况,雀儿大概也是希望自己漂亮些,才选用这种方式。”
顾时:“了解得真清楚,贴心啊。”
自动翻译连滚带爬地就出来了:谁有你上心啊,调查得这么仔细,要不说你是妇女之友、中央空调呢,名副其实啊手下败将。
许尘这次没惯着:“顾学霸,咱们彼此彼此。”
何琪楠向前走两步,深吸两口气,似乎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了。
谁也没注意到她这边。
算了,何琪楠想了想,又不关我的事,只要没有存在感,他们不会觉得我麻烦,就一定会带我出去的。
多嘴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这么想着,她又往后面猫了猫。
几人就这么跟着陈雀儿走着,出小区的时候,马路上凭空延伸出一条铁轨,一辆上世纪50年代的火车“轰隆隆”鸣着笛由远至近在他们面前驶过,车厢快速行驶带起风的时候,众人都被吹得凌乱了。